33. 光销玉津(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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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便由着身边的平衍扶进了偏殿,流杯殿内乐声未停,但众人的心思随着帝王的离席也渐渐沉重起来。座首的几位神色各异,左侧的李显转头看了眼殿内的众人,而后犹豫半晌也慢慢起身去了偏殿,太子侍疾再合适不过。
殿外的雪依旧未停,宫殿上方的琉璃瓦都被白雪覆盖,整个太初宫都笼罩在雪幕之中,显出一种少有的静谧。宫道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靴子踩在上面能清楚的听见咯吱声,李裹儿看着两侧朱红的宫墙,面前的道路似乎没了尽头。
武崇训在身侧撑着伞,他只以为李裹儿之前在灵微观受了风寒一直没好,所以对于对方今日的面色倒也没觉有多奇怪,想着是这几日的汤药起了作用。
武延秀从方才李裹儿出殿时就一直跟在身后,前面的两人并未注意到身后几步之遥的他,他方才在檐下拒绝了宫人递过来的伞,任由碎雪落在自己肩头,如今快走至宫门口时才发现大氅的毛领早已 被濡湿。
离马车还有几步之遥时,李裹儿突然停下脚步,方才在宫宴上一直费力压抑的那股燥热之气再也遏制不住,五脏六腑的气血全都汇集于胸口一处。
武崇训看着她突然停下,以为是忘了什么东西,问道:“怎么了?”
然而身旁的人却来不及回答他,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没了支撑的身子也顺着他软绵绵地倒下。
武崇训立即扔了手中的伞,在李裹儿倒地之前揽住她的腰侧,而后抱起她立即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驶向尚善坊,李裹儿视线模糊,却还向身旁的人叮嘱道:“......叫裴容钦来。”
梁王府若是请了别的人来为她诊治,能不能解她身上的毒不说,她中毒这件事就再也掩盖不住了,倒是即便查不到那群行刺的人身上,但必定会连累灵微观和法先寺。
武延安出来时便看到武延秀盯着地面上的一把伞发呆,他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这伞有什么奇怪的吗?”
武延秀回过神,却并未搭理他,依旧朝前走去。
武延安不罢休,跟在身后问道:“你方才怎么走得那么快,哎——”他看着武延秀翻身上马,连忙阻止,“这大冷的天还骑马干什么,和我一道坐马车回去吧。”
“我还有事。”
武延秀说完也不等武延安开口,便打马过定鼎大街,马蹄在雪面留下一个个脚印,大氅被吹得鼓起,凛风袭过面庞时宛如冷冽的刀子。
他在突厥待了六年,洛阳的雪比起那里要温和很多,往年他在突厥王庭看到下雪时总是想起魏王府,想起先魏王妃和武延基,如今终于回来了,但洛阳的风似乎更容易掠走身体里最温暖的那一部分,明明已经适应了,但还是让人感到寒气刺骨。
李裹儿今日在宫宴上伪装的样子是拿自己的健康做代价,他恨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理由、资格和立场去指责她,他甚至连身份都没有。
院子里的雪已经扫过一次了,如今只落了薄薄一层,走在上面甚至留不下任何痕迹,阶上倒是有几个方才留下的脚印形状的积雪。
裴容钦收起伞,伸手将药箱上的雪拂落在地,才掀起帘子进了屋。
从他前日为李裹儿改了药方开始就知道会有今日这么一遭,手下的脉象比前几日更为虚弱,他深眉紧缩,不知要如何在瞒过武崇训的同时还能为李裹儿解毒,心中纠结万分,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屋外的人声。
沈南璆进来便看到裴容钦一脸为难之色,不禁有些诧异,这京中还有什么病能难过他。
裴容钦连忙起身让到一旁,一旁的武崇训看着这意外之客开口道:“沈御医这是......”
沈南璆打量着那渥赭色的锦账,看不清里面人的身影,只有一截手腕露在外面,扬了扬眉:“还不是平衍那个老东西,和圣上说小郡主生病了,我便被派来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