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云霓掩翳(四)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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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这里也不是定州,我并不需要你保护。”

    他斜倚着窗户,探进窗内的雾气将他身前的几缕碎发打湿,院内的景物轮廓都在雨幕中变得模糊,屋内却格外寂静。

    “《异怪录》第三则中记载,灵夜翠尾身为七彩羽,尾部却呈明翠,夜间尤为绚丽,明明是最长寿的鸟,最后却趋于灭绝。双生灵夜翠尾需在成年前一同飞往仙山,而在到达仙山前却得途经涂渊,最终能飞上仙山的灵夜翠尾寥寥无几,其中一部分会落入涂渊之中,而与之同行的另一只即便飞过去也活不了多久,不过三日便会泣血而亡。双生双死,这便是对长寿鸾鸟最大的诅咒。”

    窗前的声音宛如从雨外缥缈而来,张易之看着他侧头望向自己,面上溢出一丝笑,说:“古书上常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北邙山上草木青青,如今距永泰郡主去世已经三年,所以太初宫的那只灵夜翠尾也该死在今年。”

    张昌宗低头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叹息道:“一想到今日                                                以后这洛阳城中再没了鸟雀的叫声,总怕到时会有些不适应。”

    张易之看着他将手背上的一片结痂撕下,而后抬起头朝自己粲然一笑:“不过兄长不用担心......”张昌宗慢慢上前,语气轻飘飘地说出后半句话,“因为我为她准备的......不是刺杀。”

    ***

    山路泥泞,马蹄陷在泥水里艰难前行,雨水顺着眉峰流过武延秀的眼角,走过一段上坡后马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向前,他心中猛地一沉。

    武延秀看着雨中混合着腥红的鲜血缓缓流过马蹄旁边,他迅速翻身下马,林中没有鸟雀的叫声,连他的脚步声也被沙沙雨声覆盖住。

    雨比方才小了些,刀上的血顺着锋刃缓缓流下后滴在泥水中,地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身下的血顺着地面的雨水最终汇成一股蜿蜒向前,在血路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李裹儿看着他慢慢走至自己面前,武延秀衣衫尽湿,乌皮六合靴上粘的全是泥,袍角上也是溅得泥点,喘着气双眼通红,她后退一步抬起手中的刀。

    武延秀垂眸看了眼横在自己颈侧的刀锋,胸腔紧着的那口气在方才看到她时早已尽数泄了出去,此刻他宛如脱了力一般,眼中氤氲出的水汽随着冰凉的泪水一同划过脸侧,他声音暗哑:“嫂嫂对待盟友都是这般态度吗?”

    李裹儿轻嗤:“真心相待相互信任才叫盟友,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只能叫对手。”

    刀峰上的血水混合着雨水沿着武延秀的颈侧落进他里衣中,不知是不是落了雨的缘故,他的眼睛格外清亮,李裹儿手下有一瞬间的迟疑。

    武延秀举起手,目光真诚:“嫂嫂,真心相待的那叫夫妻。”

    李裹儿蹙眉:“郡王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你的身份吗?”

    武延秀心下微沉,然而还未开口,下一秒对面的人手中脱力,刀锋顺势下落在他颈间划出一道轻微血痕,但他并未来得及注意这微不可察的痛意,在李裹儿倒地之前被他顺势接住。

    他才发现她的左臂受了伤,鲜血濡湿外衣,但这伤并不至于让人陷入昏迷。

    玄云探向李裹儿脉搏,眉头微皱:“......是中了毒。”

    但是很奇怪,他和藏锋都中了刀,但却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雨势未停,马车已经损坏,下山怕是不能了。

    “先去法先寺。”武延秀抱起李裹儿,怀里的人眉心紧蹙,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到寺院禅房时,李裹儿已经吐过两次血了,玄云虽然学过一点医术,但他看不出李裹儿中的是何毒。

    院内的银杏叶落了一地,武延秀带着慧觉大师从前院撑伞过来,为李裹儿诊脉。

    “这毒发得迅速,贫僧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玄云先安排了藏风下山,李裹儿在云渺山遭遇刺杀和中毒的事需得瞒住梁王府和东宫,心里却对今日的事情很是想不通,她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