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将仲子兮(二)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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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京旧梦》
张易之走进院子便看到坐在亭子下的人,张昌宗一身麹尘的大袖宽衫,缠了布条的手指按在琴弦上,发出断断续续的琴音。
“手上的伤还没好,又鼓捣它做什么?”
张昌宗闻言也没抬头,眼睛还看着一边的册子,说:“总觉得这谱子还得再改改。”
张易之蹙眉,手包扎成这样,弹出来的曲子能听出谱子就怪了,伸手抽走他旁边的册子,合上后递给一边的侍女,又看到一旁托盘里的白瓷药瓶,问道:“已经上过药了?”
侍女瞧了眼张昌宗,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
张易之便起身接过药瓶,又让侍女搬走那把琴,准备给张昌宗上药。
张昌宗倒也没反抗,任由他拉过手,解下上面的白条,一些指骨便裸露出来,看着颇有些触目惊心,即便张易之动作轻柔,药膏涂上去的时候也还是有痛意,不过他倒是忍着没出声。
张易之知道他在忍,一只手涂完又换了只手,说:“索性这段时日也不用进宫,就待在府上好好养养,到年前便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是吗?”
“当然。”张易之停下动作抬眸望了他一眼,“刘太医在太医院待了几十年了,这种伤还是有把握的。”
“那你怎么不让他和我说实话?”
张昌宗声音很轻,对面上药的人沉默地重复手上的动作。
院中的梧桐树上有些叶子已经渐渐变得青黄,原本落在檐上的几片被风一送,便摇摇晃晃进了亭内,张昌宗看着落在身旁的那几片叶子,才意识到原来院内的桐花早就谢完了。不过也有几片落入亭下池中,与梧桐叶一起浮在水面的还有两条已经翻了肚皮的鲤鱼。
太医院的院子里倒是没种梧桐,不过这几日总是刮风,院内的落叶倒像是扫不完似的,好在院使整日沉迷制药不介意这些。
宋止齐借着职务之便又抽空来了趟太医院,他这几日总是胆战心惊,如今张氏兄弟已经出狱了,那日对张昌宗用刑的事总有一份要算在他头上的,不知道对方那手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要是能完全恢复就最好了。
裴容钦正侯在一旁,看着礼部稽查的官员检查药库的药品,便听到身后有医正叫他,说是前院有人找。
宋止齐看着一旁冒气的茶盏无心在意,看到人进来时便连忙起身。
“宋大人不可如此,大人乃六品朝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正。”裴容钦一边入内一边示意对方先坐,而后淡声道,“大人今日来是又有人要诊治吗?”
宋止齐摇了摇头,又看了眼门外,低声说:“我今日来是想向裴大人打听件事,距张大人出狱已经二十日有余,他那手上的伤如何了?”
茶盏里的袅袅雾气隔在两人中间,裴容钦看向对面的人,宋止齐如今刚过而立,在刑部员外郎的位子上待了才两年,那日张昌宗在狱中受了刑,如今张氏出狱又重获盛宠,一群神仙斗法,下面的人却得因此遭殃。
“张大人的手如今是刘太医负责医治,具体的情况我倒不太清楚,不过刘太医资历深,与院使是一同入的太医院,想来是不会太棘手的。”裴容钦淡淡然道。
宋止齐自然不能去找刘太医亲自问,即便听裴容钦这样说还是没有放下心。
裴容钦看他许久不曾说话,又想起礼部的人还在后院稽查,刚准备起身时门内又进来一人。
这次宋止齐认出他了,也起身随裴容钦一起行礼。
沈南璆看着宋止齐面上焦急的模样,打趣道:“大人这是又来太医院找人为那些囚犯治病了。”
宋止齐摇摇头,说不是。
沈南璆转头看了眼裴容钦,而后又走近几步,一股浓重的沉檀香便袭入宋止齐鼻腔中,他忍住了将要打喷嚏的冲动,便听得沈南璆说:“在刑部整天和那些穷凶极恶的囚犯打交道有什么意思,宋大人不如来太医院,事儿少还清闲,也不必和朝中那些老顽固打交道。”
宋止齐勉强笑了笑,又不敢和这个人多纠缠,正准备道别时又听得裴容钦说道:“这件事上我虽帮不上宋大人,不过宁人坊的龙兴寺一向是京城寺庙中香火最鼎盛的地方,大人有空可以去拜拜。”
宋止齐不明所以,不过倒还是向裴容钦道了谢。
院内的槐树叶子落了一地,裴容钦送他出了门,看着他踩着那些覆在青砖上的叶片去向刑部的方向。
“小容钦现在也有事瞒着我了。”沈南璆挑开帘子出来站在裴容钦身后。
檐下突然风起,吹起俩人襥头后面的软脚。裴容钦望着院内的落叶淡淡开口:“他进刑部本就不易,不该为了这样的事丢了官职。”
沈南璆静静盯了他半晌,问道:“所以他和裴家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裴容钦说完便打算回后院,还未转身又被沈南璆钩住脖子。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