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将军梦魇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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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

    蕴车的车窗被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徐徐推开,绛红色的凤鸟纹织锦广袖更显得那双皓白腕子欺霜赛雪,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一双明眸光明动彻,酷肖当今始皇帝嬴政—其人正是始皇帝二十余子中最得荣宠的长安公主嬴略,甚至连其食邑都是直接继承自嬴政最爱的王弟长安君成蟜。

    嬴略微微抬眸目视前方的沙丘行宫,远远便看见庑殿顶上振翅欲飞的凤鸟,秦赵同宗,都源自一颗玄鸟卵。

    凤鸟,也即玄鸟是秦国和赵国共同崇拜的祖先图腾。

    她朝内轻声禀告道,“君父,今日是否幸沙丘行宫?”

    车内传来一道稍显倦怠的声音,“可。”

    说罢,始皇帝揉了揉仍有些发胀的额角,

    “君父何不多休息一会儿?”

    “天下之事皆决于朕,今日批阅的奏章尚未满一石(约一百二十斤),朕如何能安心休息?”

    思及近日上卿蒙毅被派往代地祷告山川一事,嬴略不免担忧,有心之人皆知蒙毅被派往代地祷告山川是一个信号——始皇帝身体不好了,只不过始皇帝厌恶死亡,群臣皆不敢当面奏请身后之事。

    身为公主,她的荣宠与君父息息相关,于是再次劝道,“话虽如此,若是君父累坏了御体,天下之事又仰仗何人决断呢?”

    天下之事必然仰仗皇帝一人独断——始皇帝只听出了女儿熨帖的劝慰,笑了笑,并未言语。

    嬴略接过宦者呈上来的奏章一一摆放到始皇帝面前的漆案上,当触及其中一卷奏章的封泥时,手下却明显一滞。

    始皇帝察觉到异样,抬眸一看奏章上赫然印着“内史之印”的封泥,心下顿时有些了然。

    “怎么?到现在还对他耿耿于怀?”

    想起三年前那场在咸阳闹得沸沸扬扬的拒婚,嬴略毫不掩饰面上愠色,“女儿只是小肚鸡肠的妇人,不是虚怀若谷的君子,怎会轻易原谅一个令我颜面尽失之人呢。”

    始皇帝不免笑道,“无介于怀。等他下次再回咸阳述职,朕就是逼婚,也要让他答应迎娶朕的公主。”

    嬴略闻言面色稍霁,不免娇气道,“君父取笑我,女儿才不信父亲当真舍得逼迫您尊宠的忠信之臣。”

    始皇帝凭在一旁的虎座凤鸟纹漆几上,一双光明洞彻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儿。

    “如何,时隔三年朕的公主可还愿意                                                下嫁?”

    嬴略撇了撇嘴,言语中却不无矜贵傲气,“女儿乃天子之女,想要求娶的君侯将相数不胜数,为何非要行此自取其辱之事,屈尊嫁给一个拒婚之人呢。”

    始皇帝叹了口气,“朕是可惜呀,难得一个社稷之才,若能成为朕的子婿,也算是半个嬴氏子孙了。”

    嬴略不禁在心中腹诽,君父您也太会盘算了,即便不尚公主,您尊宠的忠信之臣还不是一样忠心耿耿地在上郡为大秦抵御胡患,筑修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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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时值孟秋七月,秋风渐起,凉意渐浓。

    大秦北地天高广阔,蔚蓝的晴空纤尘不染,正午时分强烈的日光照射得人睁不开眼睛,固若金汤的阳周城上唯有主将威仪赫赫的影子和猎猎作响的大秦皂旗。

    睡眼惺忪的上郡偏将杨翁子懒洋洋地登上行城,半眯着眼睛道,“你怎么一刻也不得闲,好不容易告假,还来城上巡视。”

    蒙恬一本正经道,“身为主将,何来真正的告假时间。”

    话音刚落,却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杨翁子望了望万里无云的晴空,打趣道,“哎呀,今日阳周城上的风好大呀。”

    见好友并不理睬自己,杨翁子拍了拍蒙恬的肩膀,“我说你这怕是又被人惦记上了吧。”

    蒙恬摸了摸鼻子,“我并无家室之累,何来被人惦记?”

    “正是因为没有家室,才容易被人惦记吧。若是当初应下陛下赐婚,你这会儿也该儿女成双了。可惜呀……”

    杨翁子说着摇了摇头,却得到了一个大义凛然的回复。

    “胡患未除,直道未成,何以为家?”

    “你这话不过是搪塞陛下的借口,偏偏还就能堵上陛下的嘴。”

    杨翁子嘿嘿一笑,接着道,“不过——我还能不知道你,你是听说赐婚对象长安公主在陛下诸子中最得荣宠,以至于恣睢骄横,并非你心中所想的窈窕淑女罢了。”

    经好友一提,蒙恬忽然就想起了传闻中明艳动关中的长安公主。

    如何明艳他不得而知,直至拒婚之前他都与这位长安公主未曾谋面。

    二人之间君臣有别,相隔犹如咫尺天涯,以至于他对长安公主仅存的印象,只剩下众星拱月中那一抹高高在上的身影,恍若正午时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