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沙丘惊变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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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夜的宫人恭谨回复,“亥时。”

    正是他出生的时辰。

    “长安公主在何处?”

    方才的梦魇太真实了,真实到他急需找人来确认现实。

    宫人有些疑惑,但还是回复道,“公主……应当是在自己的寝殿内安歇。”

    胡亥一边焦急地从枕边寻找什么东西一边吩咐着,“召她前来。”

    时辰已晚,宫人有些不确定,“现在……召公主来此?”

    仓促间,胡亥终于在枕边找到了那两道明黄色的绢帛,稍加思索了一番,他重新吩咐道,“召长安公主去先帝的寝殿候着。”

    末了,他又补充道,“以先帝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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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始皇寝殿的嬴略从未有过如此陌生惶恐的感觉。

    殿内并不像以往那样灯火通明,只是稀稀落落地点着几支烛火,仿佛蒿里山野中的点点鬼火,偏偏周遭还放置了许多蟠虺纹铜冰鉴,泛着幽幽的蓝光,更令人畏生寒意。每走一步,嬴略都仿佛置身于幽深阴冷的黄泉之中。

    走了许久,她终于在始皇榻前的凤鸟蟠虺纹锦绣屏风上看到一道瘦长的身影,和始皇有些相像,却并不是始皇。

    那身影的主人幽幽道,“王姊,你来了。”

    听到声音的嬴略有些犹疑,“阿亥?”

    屏风内的胡亥叹息一声,“王姊,君父还等着你呢。”

    进入寝殿之前,敏锐的直觉已经让嬴略察觉出或有大事惊变,但这里毕竟是君父的寝殿,召她前来的也是君父,她不能不从。

    因此她谨慎地在屏风外下拜。

    “女儿拜见君父。”

    ——无人应答。

    稍一屏息换气,嬴略愈加恭谨。

    “臣拜见陛下。”

    ——依旧是无人应答。

    正当她心中犹疑是否要再次下拜时,胡亥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君父病重,听不到王姊的请见。王姊还是直接来榻前拜见吧。”

    如果说方才她只是犹疑,现在却是惊疑。

    至平原津以来,君父一直身体不好,病笃和病逝只有一字之差。

    她怕,她很怕心中的惊疑会变成现实。<                                                /p>

    但是对君父的担忧和对局势的疑心已经超越了她心中的恐惧,她必须上前探查真相,哪怕上前一步即是万丈深渊。

    ——始皇的确躺在榻上,只不过是作为一具尸体被陈放在榻上。

    她惊叫出声,本能地想要在黑暗中寻找一只可以相携的手,可是胡亥的身影早已在黑暗中潜行匿迹。

    下一秒眼泪瞬间淌满了她整个脸庞,她跪倒在了始皇榻前,放声恸哭,“君父……”

    另一只冰冷的手却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伸出捂住了她的嘴,胡亥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王姊别叫,若让旁人听见,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无声的眼泪止不住地从苍白的脸上划过,嬴略惊惶失措地望着榻上的君父,从前他是至高无上的始皇帝,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令人仰望,而现在,他只能静静地被人陈放在榻上,冰冷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许是被泪水烫到了,胡亥收了手,“如你所见,君父……突然崩于沙丘行宫。”

    嬴略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始皇帝榻前,她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惊惧和哀恸。

    胡亥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神情,一只手紧紧蜷在锦衣之下,另一只手却是不由自主握紧了腰间的太阿剑。

    寝殿之中静得可怕,只剩下嬴略急促的呼吸声。

    胡亥的心随着她的呼吸急促跳动,王姊会做何选择?是像梦中一样质疑自己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站在自己这边?

    然而下一秒,跪倒在始皇帝塌前的嬴略却主动拉住了他的裙裾,言语之中透露着明显的惊慌失措,“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胡亥终于长舒一口气,还好,王姊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质疑他。

    “君父留下遗诏立我为太子,扶柩回咸阳发丧。”胡亥如此确信道。

    嬴略讶然转过身去,泪水还淌在脸上,“遗诏在何处?”

    胡亥知道她会有此一问,将一件漆匣递给她。

    嬴略接过漆匣,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皇帝之玺的封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只不过,上面的封泥已经被拆开了,她并不是第一个知道上崩于外的人。

    她颤颤巍巍地打开匣子,里面是熟悉的明黄色绢帛,今日这张绢帛仿佛有万钧之重,上面书写着千古一帝始皇帝一生当中做的最后一项决策:

    “朕巡游天下,欲以变气易命,至沙丘平台病笃,方知天命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