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月下美人来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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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抱起石桌上未完工的貂裘,雪霁道:“不知军主到访,不曾远迎,寒舍简陋……”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齐长宁声音低沉磁性,打断雪霁的客套:“我与你兄妹交情匪浅,你不必见外,也不必麻烦。”
“我兄妹时时感念军主相救之恩,只恨人微力薄,不能报答恩情万一,又岂可依仗军主恩情不分尊卑。”雪霁怀中抱着貂裘,手中握着药盒,再次向齐长宁行礼:“军主稍待,我这就奉茶。”不待回应,匆匆奔入屋中。
齐长宁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一暗:那个戴着白鹿面具的鲜活少女,终究只在跳月之夜偶然得见。
一路不停赶回齐都,身体其实很疲惫,齐长宁闭目养神,将那一丝丝失落压了下去。
雪霁捧着梅汤出来,尴尬更甚:齐盛安每次来只要喝紫色梅汤,她自己饮食简单又不用款待他人,以致除了梅汤,厨中再也找不出其他可供待客的茶点。
“招待简慢,”雪霁僵硬地放下梅汤,僵硬地赔礼。“还望军主海涵。”
梅汤酸甜,不宜胃疾。
齐长宁急着赶路,鞍马劳顿不曾稍歇,此时腹中空空胃里隐隐作痛,亲随在巷口等候,行囊中有养胃的面饼可供充饥,但他还是端起梅汤。
“玉碗盛来琥珀光。以前西京夏日盛行卤梅煎,已经很久没喝过了。”齐长宁啜饮着色泽深紫的梅汤,一手不动声色地按住胃部,随意道:“这梅汤味道与卤梅煎相仿佛,只是色泽不同,如何调制?”
“里面加了紫苏和杨梅姜。”雪霁正愁无话可说,被齐长宁一引话题,便道:“十一殿下来这里玩没有什么好招待,我见他喜着紫衣,便做些改动聊表心意。”
“十一来找你玩很好。”齐长宁饮尽梅汤,将空瓷杯放到石桌上,如述家常:“这样齐都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你在齐都过 得可好?”
雪霁往粗瓷杯中续上梅汤,接道:“十一殿下未到访时,遇到了一些事……”这些事说来话长,雪霁慢慢说着,总算缓解了尴尬。
齐长宁专注倾听雪霁述说在齐都的遭遇,神色不动,手上加力,抵在胃部抑制抽痛。
再复杂的事情也有说完的时候,齐长宁不发一言,雪霁一个人说了很久,将近黎明时再次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尴尬的沉默中,雪霁慢慢饮一杯梅汤,边润喉边拼命想话题,直到梅汤饮尽,也没想出还能和齐长宁说什么。
幸而嘴巴除了说话,还可以饮食。
无话可说的雪霁提起汤壶,准备再给齐长宁斟上一杯梅汤,却见粗瓷杯中的梅汤一口未动,还是满满一杯。讪讪放下汤壶,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齐长宁神情难辨,想必在他眼中,自己也是一样。
在黑暗的掩护下,雪霁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摩挲着粗瓷杯,看着深紫色的梅汤闲聊道:“十一殿下说,这梅汤味道不如之前的好,也就颜色能看,让我以后只做给他。想来说的是实话,军主是不是也觉得这梅汤味道不好?”
齐长宁的胃越来越疼,额头渗出细密冷汗,但雪霁好不容易不再怕他,坐在近前娓娓而谈。齐长宁小臂放在石桌上,手握成拳紧紧抵在胃部,借力压制胃痛,淡淡道:“十一真诚,只是各人口味不同,这梅汤也未必不如之前。”举起粗瓷杯,齐长宁饮下酸甜的梅汤。
“十一殿下确实真诚。”雪霁竭力稳住声音,掩饰紧张:“他说还是在西戎那段日子最自在快活。就算没有祭天大典,他也要走舅父的关系去西戎游历,只是若如此,可惜军主便没法去西戎了,军主此前与西戎毫无联系。”
齐长宁放下粗瓷杯,取出手帕拭唇,随手擦去额上冷汗,简短道:“确实。”
阳光驱散黑暗,黎明终至。
将明未明的天色里,坐在齐长宁对面的少女嫣然而笑。清晨第一缕曦光照在她身上,宛如给她增添一双白翼,她的笑容美如朝霞,脸颊泛起玫瑰色,眼波闪闪灿烂夺目,是皎洁艳丽横跨黑夜与白昼的无暇美貌。
当着齐长宁的面,雪霁站起,像小猫一样伸个懒腰,仿佛卸下沉重包袱般变得轻盈随意:“与军主聊了一晚,也没什么好招待。军主若不嫌弃,便在我这里吃早饭吧?”
虽然还是称呼“军主”,但那股疏离之感突然尽去。
齐长宁展颜:“好。”
鸦发束于脑后,雪霁围好襜衣,煮熟鸡胸肉撕作细丝,与菌菇丝一同放入之前熬好的香浓鸡汤中。挽袖至臂弯,雪霁利利落落将板案火炉搬到院中,不断将面抻为二寸大小,急火煮沸后置于冷水盆中一浸捞出,再放入浓醇清亮的汤中。
两碗光白可爱、滑美殊常的鸡汤馎饦放到石桌上,雪霁将其中一碗呈到齐长宁面前:“军主请用。”
熬煮得清亮亮黄澄澄的鸡汤中,拇指大小其薄如纸的白色馎饦、长而细的鸡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