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羊病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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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霁长宁》 

    天还未亮,雪霁便担着木桶去河边打水。

    她避开牧民们聚集的帐子,避开牧民们常去的河滩,走到更远的河流下游提了两桶水,担在肩上返回。

    雪霁跛足单薄,未做惯此等重活,担着两桶水走走歇歇,之前磨破的肩膀再次渗出血痕。

    放下水桶,雪霁往已经缝了厚实垫肩的肩上又垫了厚布,重新挑起担子前行。

    天色明亮起来,后方走来带着孩子的妇人,雪霁赶忙避让。

    大嗓门的妇人正在训斥孩子:“让你调皮,跌在粪上弄那么脏,不得不到下游擦洗,今天取的水都不好了,回去揍死你。”

    “不怪我。”孩子被妇人推搡,心中害怕,一眼看到雪霁,马上指着她道:“怪她!她哥哥触怒了神明,她也被神殿赶出,是他们让我倒霉的。”

    雪霁一惊,她离开神殿时神师并未阻拦,并非被赶出来,怎会有此流言?

    正要开口辩解,妇人已拎起水桶向她泼来,伴随大骂:“你们这些触怒神明的不敬者,离开这里,滚呐!”小孩也捡起石头不断砸向雪霁:“滚,滚。”

    雪霁浑身湿透,被砸破额角,血顺着眼角流下,不再辩解,担着担子在骂声中加快脚步。

    乔渊满面脓肿疼痛不已,整夜不能入睡,直到天将明时才昏睡过去。

    待睁眼,便见到雪霁用巾帕包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手中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乔渊看着几乎遮住雪霁眼睛的巾帕,目露迷惑。

    “刚洗完头,怕风吹得头疼,裹得严实了些。”雪霁瞒过额角受伤之事,将有安神成分的汤药端过去:“乔大哥,喝药了。”

    乔渊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雪霁接过空碗,又在盆中捞起巾帕拧干,俯身掀开覆在乔渊身上的薄被。

    乔渊扭过身体,雪霁细心避过脓肿,用温热湿巾轻柔擦拭乔渊后背,手指触到高热体温,雪霁一阵焦虑:反复高烧不是好征兆……

    仿佛感受到雪霁的焦虑,乔渊沙哑着声音问道:“这病好不了了?”

    “没有的事。”雪霁大声反驳。又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怕乔渊乱想,道:“乔大哥,这病像是从牲畜身上传来的,我对此懂得不多,想要请人过来看看……”

    “传染?”乔渊立即推开雪霁。他浑身疼痛烧得厉害,手上失了控制,将雪霁推得踉跄两步,自己也倒在床上大口喘息,边喘边道:“你离我,远一点,以后,不许,再靠近。”转眼又出了一身虚汗。

    雪霁眼眶一热,柔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请人看过才知道究竟是不是。乔大哥不必忧心,好好休息。”

    在雪霁温柔的声音中,药效发作,乔渊沉沉睡去。

    雪霁重新给乔渊擦拭过身体,掖好被角转身离去。

    这里的牧民对两人十分惧怕厌恶,雪霁不敢在此求医,走出老远才向人打听哪里有更好的大夫。

    草原辽阔,天色将暗时雪霁终于赶到另一处牧民聚集地,路遇几个牧民兴奋交谈:“这兽医真厉害,用绳子就治好马匹的膝盖脱臼。”

    “马绑着绳子从坡上跑下来的时候狂蹦乱跳,几次下来居然脱臼复位又能照常行走,真是长了见识。”

    “兽医当然厉害,据说以前是王庭的大夫呢。”

    王庭的大夫?雪霁精神一振,赶往山坡。

    昏暗天色中,一人解开系在笼头嘴铁环上的绳结,雪霁上前道:“大夫……”

    那人回头:“今日已晚……”

    话未说完,双双愣住,互相看对方眼熟——这兽医竟是那名报复乔渊、后又被卓沫目抽打的王庭大夫!

    “诶呦,是你!”大夫认出雪霁,刺溜躲到马后,喊道:“我已经不在王庭了,放过我!”

    雪霁忙追上去:“不是的,您听我说……”

    两人围着马一追一逃,半天才弄明白事情原委。

    雪霁递去沉甸甸的荷包,大夫不肯收:“你救过我,这钱我不能收。”

    “您也救过我。”雪霁执意奉上荷包:“今日已晚,还要辛苦您出诊,请收下诊金。”

    “不能收,不能收。”大夫连连摆手:“在王庭呆得久了,蝇营狗苟,并非医者初心。那日之后我才醒悟,如今脱离王庭给牧民和牲口治病,总算做回有用医者,身心舒畅,还是托你之福。你要是再塞钱,我可就不去给你哥哥看病了。”

    牧民牵来一匹最好的马借给大夫,大夫带着雪霁快马加鞭,赶在前夜返回。

    离得老远,两人便看到许多牧民举着火把团团围住一座帐子。

    大夫勒住马,惊异道:“那里怎么了……”

    不等大夫说完,雪霁已从马上跳下,拖着跛足飞奔向帐子——乔大哥还在卧病!

    愤怒的牧民持着火把围住帐子,大声嚷道:“触怒神明的人,滚出来!再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