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同恶相恤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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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灵魂或许都在颤栗的孩子,对方是长生天之子,却在对别人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以神的使徒自居,或许是恐惧已经慑住他的心神,叫这个今年才六岁的孩子经历了许多一个足以摧毁成年人的狂风骤雨,他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一个真正愿意为他撑伞的人,但老人看他踉踉跄跄地站直了,并准备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阴谋者变化。
来自希腊的老人飘扬着已经开始全面变白的头发,用奴隶们听不懂的希腊语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所谓的命运之子,他不向任何人屈膝,不曾谦卑也不会狂傲,他的情感就是他的箭矢,他的阴谋是哈迪斯的冥渊、愤怒是宙斯的雷霆,隐忍是波塞冬的波澜,哭泣是大洋神女的悲声、恐惧是末日堤丰的千百颗巨首一同摇晃!他会举着刀,把昔年努力规避的错误一并犯下,那就是残忍!”
“他以空洞为武器!当他意识到君主只配是国家的奴隶世上并无主人的时候,那就是他觉悟的时刻!”
老人说得很慢,有如雅典礼堂里那些上演戏剧的伶优们的口气,但阿提拉还是听得费劲,他努力地辨认其中每一个词语,记下来之后才将它们慢慢组合在一起。但个中涵义,还是不明白。
没有人能要求一个从未听过歌咏般长篇大论的孩童立马能明白艺术之中包含的许多意义,阿提拉只觉得他落入了修辞的海洋,周围是奔流不止的波浪,还有僻静深渊的暗潮,他们都居高临下、都充满敌意地俯视着他,力图抓住它每一个疏忽、寻找他每一个破绽。似乎必要将他推下深渊。
但坡岸也是有的,他现在就正处在一处洪水时而出没的堤岸之旁,有人想要他的命,有人希望他好好活着..起码,在布莱达眼里,这是个难得的玩伴。能跟得上这个见识不浅的十二岁少年的思路,也能在他疯玩个性占据头脑的时候帮他及时立马,布莱达是需要他的,那么他也能借着布莱达的势,去完成复仇?!
阿提拉眼神清亮,看着老人浑浊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什么。
阿杜海尔以联想式的启发语言暗示他现在所处的窘境,但暂时他身前没有出现一条不可走的绝路。哪怕他再也不是北部匈人的世子,哪怕他当不上下一个左谷蠡王,他依旧能借着东部匈人的势头,去完成他的复仇,以提升自己的名望。
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奥克塔尔也希望奥吉托古、可卢浑和足可浑两个小王死在眼前,这样,青旗部落就能打着为血脉兄弟复仇的旗号,名正言顺地吞并北方黑旗部落,又或者是据其实,而存其名,扶持一个傀儡担任新的左谷蠡王,而奥克塔尔遥控这个部落..无论结果如何,阿提拉一定要在其中攫取自己所能得到的。
只恨他太年幼,太过矮小,不足以服众。要是奥吉托古杀死蒙杜克的时候他不是五岁而是十五岁,他早就可以号令下属向弑君贼发起冲锋,和几个名义上的哥哥争一争,而不是现在连生存都变成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世子,您尽管前进。虽然我老了,可能看不到未来了。”阿杜海尔从颠簸的竹轿上下来,上了一辆双轮的板车,瘦小的老人只需要一个稍壮一点的奴隶在前面拉着板车走就可以了。而空下来的三个奴隶就服侍在左右和后方,用身体卡住老人每一个可能滑落的位置。而看着老人重新闭上的双眼,阿提拉这才知道直到现在他才算得到了这个老人的心...感觉时日无多又被新部落冷落的、自命不凡的希腊人终于选择站在他这里,死不回头。
他们至今徘徊在哥特人的北部,距离罗马数千里的北方,波罗的海在数百里之外送来咸湿的水汽,于是云朵袅袅上升,在一片又一片山脉环绕的外头落下雷雨。道路随后变得泥泞,没有沼泽的地带战马倒是不惧,只是那些手推车和人力板车就要倒了大霉,湿润的泥土随着高车人的木轮碾压而缓缓下陷,需要奴隶们用劲才能抬起板车上的贵人。
为了避免中途出事,亲自远征的奥克塔尔叫随行的大量奴隶准备了丰厚的补给,物产丰富又财大气粗的奥克塔尔大王不叫战马随便吃草料,而是把麦麸、大豆、黑豆放在槽里,出征之前甚至混入少量的肉渣...战马比奴隶们吃得都精细,学习了汉西域诸国的匈人还有不少骆驼骑兵..从顿河以东过来的匈人更是少不了这些天生抗旱牲口的帮助。缓慢的骆驼骑兵耐力极好,对付笨重的方阵短剑步兵能派上大用场。
至于后方的驮马和奴隶,则被步兵包围在中间。他们行经的营地也最先点起袅袅营火,驮马拉成长列,和牛车一起在泥淖地里缓慢前行,牛儿虽挨着鞭打,却没有奴隶来得累。蕞音母子没有跟在大部队之中,而是留守后方。世子鲁嘉也顺便看守老家,奥克塔尔为了不叫其余三部匈人警惕,特地没有带上那支最精锐的全扎甲万人队。
阿提拉看到了一袋袋干肉和腊肠,那些奴隶看着羡慕,却不敢动一口。只要袋子破了或者扎口绳结不对,一队的奴隶都要斩首..这些被奴役的人也只好用命去保护这些军粮。布莱达留在奥克塔尔的身边,从大军行进之日算起,阿提拉已经有七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