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尘之声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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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我这儿学会了辨别他们。大王的每个孩子都要在我这儿过一遭,而更不客气的是,也许两年以内,你能学到多少,决定了你未来在大王帐下究竟是一个统帅,还是拿着马刀跟随号令冲锋的猛士。”

    老人伸出手指,不客气地点着小访客的鼻尖,说着阿提拉不怎么能听懂的话,灌输式的教导不求这个被要求速成的长生天的孩子听懂,只要求他记住。但接受者会觉得人人身上都配带着一副印章,迫不及待地要将他们自己的印记烙印孩子的心里。

    “亦或者是像我这样的..实干派学者?”老人迎着孩子浅黑色的眼睛,轻轻笑了笑,“也许还太早,我不该这么武断地推测世子的未来,可总有人迫不及待。”

    “有人迫不及待地定义我们小世子的未来,希望在几个哥哥之间不再有那么强的竞争力;有人却希望他什么都会,这样和别人争的时候,就处处都是优点。但是,我们的小欧斯瓦尔德。”老人握着孩子的手像秋千那样晃荡,“不论那些人怎么想,早早定义一个孩子能做到什么配得什么,都是一种严重的耗损。”

    另一只手想要摸摸孩子的脑袋,,却在锦甲护卫的目视下放弃了。不能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身份有别,左谷蠡王的孩子..比引领他来这里的足可浑王还要高两级,他这个帮着匈人料理农园的佐理无权触碰“贵人家的孩子”。

    当一行人走到院子门口,老人扛起装满饲料的高脚箩筐,超过十个人身依附奴隶跟在他身后,他向贵人家的孩子鞠躬致歉:

    “很抱歉和世子说了这么多,但估计在大王回来前,世子都要在我这儿蹉跎一阵子了,我的祖上是从希腊半岛来的,我还会说色雷斯语..”他看了看蕞音,“柏柏尔女人啊,如今柏柏尔人可是匈人的敌人,以后的关系,你要思量一二。”

    会说雅语的老人家背着箩筐和男奴们一起去园地里撒麦子了,或者说是春小麦的预种季节,毕竟这儿偏冷,又气候多变,来年什么时候升温也没个准头,担任过护民官助手的老人很快下地去了,四个锦甲的卫士不言不语,守在木屋的四周,早有女奴端上一杯泡得浑浑的茶水,招待客人。

    这大约是蕞音第一次以主人家身份享受别人的服侍。肤色棕黑的半埃及半柏柏尔女人像东方人那样跪坐在一点儿也不舒服的豹皮绒毯上,余光喵向发愣的阿提拉。

    “世子...”她转了转舌头,确认值守的卫士们懒散地靠在小木屋外头,而屋子里纺织的女奴不大可能听得懂她教会阿提拉的阿瓦尔语,但世子这样的称谓还是让她舌头差点打结。

    一时间身份的变化叫她这个一年多以前被掳掠到阿瓦尔部落的女奴大开眼界。

    “蕞音以前是柏柏尔人的当记,当记也叫执笔,在埃及那儿叫执笔,负责在莎草纸上记下部落一年以来的大事,这项责任,是世袭。”

    低低的说话声很快就吸引了孩子的目光,虽然阿提拉对纺织工的好奇感比身边还算熟识的蕞音还高些。他不明白为什么蕞音忽然提起这些,记录历史的专人么?还是主管祭祀的?他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我该叫你小娘么?”这是孩子般天真的话,小娘就是后娘的意思...因为孩子有些贫乏的词汇,他纠结了一下才这样说出来。

    “我不是这儿大王的侧室,不再是了。”蕞音以尽可能简单的词汇作出回答,其实以后她也有可能被分配来这里,和女奴们一起纺织,纺织战场上丈夫需要的常服和戎装,如今匈人着甲率实在太低了。

    “以后我也有可能来这里。”看着孩子没回应,蕞音低头看了看阿提拉还在吃奶的“弟弟”、乌骨都汗的幼子,不甘心地补了一句。

    阿提拉闻言一愣,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这儿的话,那岂不是说以后等到真正的“父亲”回来了,这个自己在旧的部落里最熟悉的人就很少能见到了?他心里隐隐有一丝恐惧,就像一个人害怕黑暗那样,如果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人全对你评头论足,这样的自己是否会感到紧张?

    他想是会的,阿提拉一路以来除了睡和吃,也听到不少闲言碎语,全是关于素未谋面的父亲和他这个便宜孩子的..因为那些匈人战士用的词汇简陋,甚至不能连成一段完整的话,反倒叫一个嗜睡的孩子在半梦半醒见间听得清晰。

    他们都在说:三年前生下他的并不是如今的左谷蠡王,因此大王才舍得将这个孩子转让出去,换来了许多种子晒干的烤饼。那年早春他们种下的种子收成很差,因此向顿河那边的近亲阿瓦尔人借来一批,如今缓过劲来了,这大王便不经部落内部商议,擅自调动两个万人队落井下石,清扫了那边的东阿瓦尔人。

    是这个孩子的缘故导致两个亲如兄弟的草原集团之间爆发了利益战争,那么这个孩子究竟有什么惊异之处呢?半个月以来这些部落士兵们见识过一回,一个区区三岁的孩子,比他们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战士们更有卓越的见识,匈人们崇尚勇武,但对于一个不能上马提刀的孩子而言,某些标准未免放得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