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临危不顾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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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有些任性的阿提拉一把抱起。

    虽然身份上仅仅是百人长的克鲁伊塞还不配当一个真正的近侍,谁叫孩子没有资格从左谷蠡王那儿拿到独立营寨的资格呢?但此刻克鲁伊塞这位金山来的柔然人和高加索人生的混血小伙子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却是——这位始终出人意表的世子难道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孩子的思考幼稚,观察力却异常灵敏,卡茨米尔茨·克罗塔尔·欧斯瓦尔德·阿提拉..这个多民族混血的孩子似乎有着天然的直觉,他对众人谋划杀死庭木越哩的事情坦然接受,并坚持着兵贵神速的道理,把呼少晏关键时候的疏忽弥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呀,思想幼稚天真地过分,有时候又冷漠残忍得可怕,难道长生天真的愿意给流浪的匈人一次真正振作的机会么?

    “你听,地下有人的呼吸声。”小阿提拉严肃地偏过头,看向身后的伴当,“真的,我还听到了无数个喘息声,他们像牛马一样笨重,挤在一块、在狭小的空间里,一有机会就互相撕咬,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就冲出去撕咬别人。”

    孩子后半截的话仿佛梦呓一般骇人,蒙昧的神话时代的巫婆先知也不过如此,克鲁伊塞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提起了孩子,些微地愤怒让他忽略了对方身份这个事实,他像每一个不讨喜的专说逆耳之言的忠臣一般教训着自家主人公:

    “世子年纪还小,有些贪玩可以接受。但请不要因为贪玩而在众人之前放下了威严,您知道,放弃威严的贵人在匈人当中会遭到试探和触犯,希望您不要再有下次了。”

    “不,克鲁伊塞,真的有很多陌生的呼吸声。”孩子执拗地否决着,小小的手指指向白雪正在化开的山岗。

    “这两天雪化得特别快,我觉得那些像棕熊毛皮一样的地衣是人..他们有着和我们不一样的温度,宁静可怕。”孩子的话让克鲁伊塞想到大约是蕞音还是别的什么懂一点知识的女人又教了孩子一些阴暗的传说故事,匈人帐篷里总有小儿夜啼,那些哄人的愚昧的牧民们总有传闻是孩子看到了山精野鬼,哪来什么人鬼?连他们来的地方都变了,能说匈人语的牧民在老营已经占不到一半,这些惑人的把戏,不过将愚昧一代代传递下去。

    克鲁伊塞否定了孩子胡闹般的言语之后,却又看到近在咫尺的山丘在缓慢移动。这些两日以来积雪飞速融化的土坡像羊毛那样起球,而此刻,它们居然真的如阿提拉所说的那般,在缓缓移动。

    不是山在摇动,而是山体。那些在雪坡上留下丑陋狰狞伤疤的“棕熊皮”,居然真的就是一个个趴伏在地的人,正是因为这些快要冻僵的人散发的体温,这些积雪才会缓缓融化...匈人到此扎营才两日,这些披着熊皮的极地强盗整整埋伏了三个昼夜。

    不熟悉这儿环境的匈人终究被自己的“常识”欺骗,瘦弱的牧民在这儿趴一个昼夜就会冻僵,但这些常年胡吃海塞同类肉质双眼血红的怪物们浑身都是累赘样的脂肪,他们比猪的脂肪层更厚实,而这些前来埋伏的人各个身上披着地衣,有些是棕熊或黑熊的皮,有些是豹子的、还有些干脆是缝在一块的死去的菌子地衣,在北方极寒的地带,这些异味更好地掩饰了这些强盗身上的臭味。

    肥壮的浑身充满脂肪披着厚皮的野兽们能不眠不休三昼夜,趴伏在地里只等到此的客人熟睡。这几天被阿提拉亲口宣布可以获得牧场的牧民们仪态懒散,连巡哨士兵都不曾在意积雪在早春化开这般反常的情景。

    这些匍匐许久的悍匪们终于开始了活动。

    恍如冬眠的熊,乍一醒来便要扑打身上的积雪,把寒意赶个干净,这些藏在背风面的野兽们起床就要发出嘶哑的怒吼。

    他们一点点地从山的背面站起来,北国的春日就是这般短暂,黄昏过后,日头以一个惊人的下坠速度逃脱了每日的轮班,将黑夜与死亡提前降落在不讲理的大地上。

    阿提拉远远地看到三百步外一队慢吞吞的马上巡逻的匈人士兵打着火把,旁若无人地从缓坡之间路过。他们无视了左右手仅仅一百步开外的、正在爬起的强盗们,也无视了阿提拉大声的呼喊。

    “他们看不见的。”克鲁伊塞一把抓住孩子,扶着他上马,而自己以矫健的身手冲回营地。“世子,不少人一年吃不上几回肉,普通牧民的眼睛,在晚上看不见,所有披甲的才有资格在夜间作战..天黑下来了,我们士兵有一半是瞎子,但有我们在,这些人数稀少的强盗不会成功。”

    十来个精锐骑手跟着他们一起后退,其中一个射响了鸣镝,孩子跨上马背,手中丑陋的白色犀牛大旗迎风招展,孩子一遍奔走,一边命令身边所有骑者大喊:“风!风!大风!”

    大风就是鬼方国传闻中制造风灾大旱的恶兽,简洁的匈人语不需要营地里的外族人全都听懂,只要把语气里那急切的含义传达到、把那风风火火的气势传递到每个人的心头,叫那些本懒散的士卒跟着浮躁起来,克鲁伊塞和阿提拉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那些在自家帐篷里分割猎物的牧民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