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为德不卒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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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死的卑微感再度夺走了这个被吓破胆的人的喉舌,叫他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作为半个聋哑人的厨子瞄了一眼将一盘肉放在大铜锅旁的弗兰,用手比划了一个十字,指指外头,双手划了一个大圆,围绕着肉盘可笑地转了一圈,做出很多人享用美宴的样子。
弗兰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军中怎么可能会有宴会?是战前动员,这几个月叛乱此起彼伏,有捣乱的小股蛮人,也有盗匪、还有活不下去铤而走险的我们同胞。”最后弗兰有些叹息,他对厨子大声说:
“你的耳朵没有全聋,这一点我们整个连队都知道。但下次长官无理由责问你的时候,你可以用树枝在地上写字,你认字么?”
厨子看了看他蔚蓝色的眼睛,摇了摇头。
基层士兵识字实在是太难为人了,他们还不是精锐部队。只是维持治安的被淘汰的兵种,弗兰见厨子摇头,只能期待地看向小结巴。
那个曾经被“长官”吓破胆的人连连摇头,就差跪地求饶了。弗兰同时看到了他脸上身上狰狞可怖的伤痕。带有棘刺的鞭子一下剌破了这个人的脸,从额头上方偏左的位置越过眉眼一直往下,划破唇角一直来到下颌的位置,这是一道极显眼的疮疤。除此以外,他脖子上、后颈、脸颊和头顶都还有多道纵横的伤疤,大多是刺鞭抽出来的,还有些大概是用刀剜出的创口。
这么一看,小结巴到算是命大的人,没有死于伤口感染。仔细算起来,又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和这些可怜人对话时间不能太长,还不能说深奥的道理、更不能刺激他们,但从小被军事化管理的弗朗西斯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抚人心。他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怎么也不会安慰人。
他只会从时机着眼,向着他认为的公道迈步。当他试着让这些开口困难的人打开心扉的时候,不得不把对方兽折磨的经历再次拿出来,将黑暗的过往从伤痛的痂口上撕破,重新折腾一番。
“我看到过我们的长官以欺凌人的态势和不公的行为戕害的你们的全部过程。如果你们的喉咙确实难以呐喊,那么就让我这个未来想要做将军的人代替你们发声。”
他总结道,在短暂的复述和折腾过后,他把结语丢给两人,而替他们找公道去了。把小结巴站起来连连摆手的行为丢在脑后,也把厨子哀求的目光抛下不管。
反正在埃提乌斯眼中,努力耕耘一定会有收获;坚持去寻找公道并为之不懈拼搏就一定能攀上正义的山头。但他忘了马尔基尼并不是这支队伍的真正领袖,人们敬畏他,只是敬畏他的出身和力气,人们不敢压迫他,因为这些人出身比他低,更没有一个精锐哨兵队长的大舅哥。
他不会明白这些人的挣扎,更不会明白在蜘蛛巢城里,每一只爬虫都只是垂死挣扎的猎物。他有家室有鸟儿帮助他啄开绵密的蛛丝,而别人没有,即便他把蜘蛛的巢穴凿开一个口子,那里迟早会被其他丝织物填满。
他上午去反馈,直接找到了这儿五千人的将军,这就是治安军团长,那个四十五六岁的男人也是个日耳曼人,他自称生活在阿尔卑斯山北麓的下山丛林。有着一双淡蓝色的眼眸,当他看到弗朗西斯一头金发和蔚蓝色眼睛的时候,与他象征性地拥抱。
“很高兴看到越来越多的优秀日耳曼人在罗马军团中成长起来,这儿正式入伍的年龄不是二十而是十七岁。我像你这么大年龄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十二岁才接受军事训练呢!”
一无所察的弗兰接受了长官的友好。却不曾想到,如果没有勤务兵的放行,他根本见不到一支地方军团的最高长官。
“关于军队里欺凌弱小的事情,我想接受罗马文化的开明人士都不屑为之。”长官脸上洋溢着成熟的微笑,“但我想,能够被欺凌的人一定有着天生缺陷..罗马是强者肆意纵横的地方,无论她是否碎裂成两半,今后还会不会统一。”
长官玩着银针笔,在木头的告示板上比划着,“哦,看看你的姓氏,埃提乌斯!呵,就不要为那些庸人耗费许多心神。奴隶们需要认识自己,而我们需要提高自己。他们有他们的道德,而我们身上的,就是可以作为标杆的品行。”
当笔肚轻轻敲上弗兰脑门的时候,话题已经变成两个贵族门第之间的交流。弗朗西斯一刻也没有忘了他所要主持的公道,可现下来看,没有人能叫曾经欺凌过人的士兵一个个站出来承认、再赔礼道歉了。
“好吧,我想聊聊该怎样提高伙房士兵待遇的问题。当大战在即,每个人都能吃上一块肉的时候,他们不该被排除在外。”
到了这个时候,交涉已经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家常。弗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军团长的私人地点回返的,他只记得头顶一团星光,而第二天,那对伙夫没有得到任何补偿。
他没有钱财可以给他们,当他想要施舍的时候,那两个言语障碍人士连忙表示拒绝。弗兰记得自己将半年以来的一半军饷、二十个赛斯特斯硬币端端正正放在他二人眼前的时候,他们摇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