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雪窖冰天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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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过佩刀,他手抖个不停,不过绝不是害怕,亲兵们能清楚地看到自家卑小王虎口和指缝里都是鲜血,就像承重柱塌了,力量不够的大王伸出双臂,以自痛的代价勉强撑住了一样。

    无论如何,可卢浑氏这个模样,三五天都不能握刀了。现在他打马拿着武器,都可能在半途武器脱手、甚至坠马。

    前一次坠马没受什么伤,可不能次次寄托于好运。

    “你们说旗下的是他么?据说在不那么正式的场合,东方青旗部落的大人物们都有替身。他自己就站在离替身不远的位置上看着我们...”为了缓和身上的疼痛,可卢浑王照例在不需要亲自冲阵的时候和亲兵们说着某些荤话,男人们一起说着腌臜话的时候很容易拉近距离,这就是人群之中的臭味相投,在同姓别之间尤其有效。

    那些妇女们饶舌的时候,也能通过谈论某些市井气息浓厚、又或者俚俗到令人掩面的话来拉进距离。

    有些时候,像是友谊的亲昵就是这么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听到可卢浑王的话,因为阿提拉突击而死伤两位数的契丹亲随们很快意识到自家大王心情不错,还能像以前一样在冲杀之前奚落对手,说一些下流的话舒缓厮杀汉们的呼吸频率。

    “对,那个叫布莱达的小崽子据说脸色蜡黄,一点儿都不好看呢!”

    这些话背后有贬损人的意义,还有些难听的娈童隐喻。但可卢浑氏知道大家喜欢听这类低俗的言语,就像每个人在败仗之后兇腔里憋着的一团火,想要尽快发泄。

    青旗部落的对手在一箭之地外停下,双方相距百五十步。马力堪堪将歇,哪怕是耐力极好的匈人马,也在这半日不停的交战与追逐中喘着粗气。

    个中就有一个骑手把一个和他身高相差无几的孩子抬上来,警告着布莱达:“为你撕开敌阵的伴当受了不轻的伤啊,世子,您缓一缓吧!咱们的人手不见得比对方多,困兽尚且一搏,谁的马刀都差不多硬。”

    布莱达暴跳如雷,“阿提拉受伤了吗?他这样为我创造了多么好的胜利机会,我若是没有把握住,岂不是说我很无能?!”当话题聊到他自己的时候,旁人没法接话了。

    举着伤患的那人进退不能,阿提拉为一次鲁莽同样付出了代价。他高估了自己的“士兵们”,那些人在他打开口子将可卢浑王击落下马之后才匆匆跟上,导致他第一时间总要面对十双手臂,他在两次呼吸之间杀死了十二个猛士,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除了肩头上中了一记泡过金汁的手弩箭,身上还有一处刺伤、一处刮伤。刺伤是敌人后方蜂蛹过来的士兵造成的,他没有想到可卢浑王的精锐行动那么快,周围一圈人倒下,后方的士兵立马就扑围过来,补全了所有位置,丝毫不介意曾经倒下的同伴被他们践踏在马蹄下。

    一切以首领的安危为基准,这支行动力可怕的队伍让阿提拉第一次在战阵中负伤,四周没有一个掩护他的人,而四周都是他的敌人,他甚至没有趁手的武器。人的尸体很容易被扎入长矛从而形成角力,那些人就用这种方式牵制他的武器,像钩子勾住攻城的梯子一样,轻易将他稍稍牵制。

    他因此未能杀死可卢浑王,甚至没有重创敌人的队伍,超过二百多契丹精锐保护着他们的可卢浑王,他拿下了几个?

    “对不起...布莱达,这次、这次。”他本想重重道歉的,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他只不过是没帮上忙罢了。胜利实际上离他们很远,四部精锐实力都是差不多的,有谁能不付出大代价将对方全部歼灭?

    而布莱达暴躁地催动其他人进攻,几千人一波波填线,酣战到现在,双方死伤惨重,连一直跟在布莱达身后的“精锐”们,都有了休兵罢战的心思。行军囊袋里的马奶和酒水都已经在奔袭中喝完..这些蛮狠的人再也不愿意卖力死战了。

    “或许我们该休整..”当身边千人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愤怒中的布莱达想也不想,一刀攮过去,要了他的命!或许布莱达与阿提拉这一对貌合神离的义兄弟不会想到,他们真正长成以后的性子会截然相反,布莱达成了有耐心有毅力的那一个、而小时候表现得更老成的阿提拉在过早催熟之后变得歇斯底里。

    布莱达是幸运的,哪怕历史深深戏弄了这一对兄弟。当阿提拉将利斧劈开兄弟脑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放弃了“匈人”这一传统身份,但他又不得不以这令人厌恶的身份活着。

    他的根在那里,他的心早已经找不见了,他为了权力而活着,却已经成了无上威权的俘虏。

    但彼时没有享受完身边人照顾的布莱达还是有些骄纵的性子。不如说奥克塔尔一家人都是这样,他们是统治者,他们需要别人迁就他们,他们需要吮吸别人的膏血来成长,蚊蝇和虎豹都是这般..甚至包括食草的象群和节肢动物。

    但布莱达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从他眼前溜走,看到他的士兵们悄悄放慢了马速,也不再射击。还看到对面马上那个契丹人跟他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他气坏了,打马前进,却只有十来个亲兵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