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松筠之节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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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天外的阿提拉似乎能记住他每一个波斯语的发音,“就像那些我曾遇到过的人一样,他们习惯于装凶撒狠,以先发制人来诠释自己的凶狂。直接跳脚发泄情绪,逞一时之快漠视所有可能的后果,哪怕为此流血也在所不惜...这是武装之后的凶暴猛兽啊。可阿杜海尔告诉过我,闪米特人、波斯人有驯服大象的记录,埃及人努比亚人也会饲育狮子和斑点豹,我相信一切拥有固执天性的猛兽都能被手段驯服。”
当孩子望向一色长天的时候,扎卡利亚斯才惊觉一个七岁孩子似乎藏了许多不能与人说的心事。他们夜晚在背风口的山坡上宿营,连火堆都要拿草覆子埋一半,用矛清理出一片空地,把猎获的腥臊的狐狸和野狗拿来烤着吃。
“每一个邋遢的草原人,都被心中压抑和愤怒驱使着..当那些情绪占满心灵的时候,他们会蔑视一切法典,做出平时不敢想的事情来。”扎卡利亚斯继续为孩子介绍的时候,却发现明明在日光不旺盛的白天,其中让人黯然的阴郁扑面而来。
“这些人一定可以引导。”孩子在冒着青烟的篝火旁来回走动,他奋进又抑郁的思索让扎卡利亚斯尤为不安。掌握了这些人人性的智慧之人想到的不是开导,而是掌握和控制。可怕的上位者思考方式覆盖着下层的一切,身为一个希冀着暴戾恣睢之事能在人群中消灭的扎卡利亚斯站了起来,却在孩童野狼一般的眼神面前败退。
这儿没有比身份比他更高的人了,阿提拉无需掩饰。
“一个口若悬河的领导者..”孩子小小的步伐跨过火堆,尽管他已经不比匈人的平均身高低..在七尺二的扎卡利亚斯眼里还是个孩子。他像是一条快要长出鳞片的恶龙,兇中燃烧的火焰随时可能喷吐,扎卡利亚斯忽然觉得这样理智的孩子不过是一座休眠的活火山!他迟早会向世界喷洒无休无止的烈温灼焰,时机..也许再过十年,就是那个预言中的时机。
“内忧外患..无非是险恶的处境让这些本就没有见识的蛮汉变成了这个模样。假如这份好勇斗狠的气质能被人驱使,他们将是世上最可怕的步兵!想想看,一头熊不过是部落的猎物。一群熊呢?哪怕他们憎恨彼此,藏着发泄不完的怒气,跑起来的声势足以让他们的敌人望之生畏!”
孩子好似找到了目标,一再为自己“英明的决定”而自鸣得意。他抓住扎卡利亚斯的衣袖,眼里闪着幻想的狂热:“你说,他们连与会都要携带武器,就像原始时代军事集会那样。领袖说到动情处他们会用武器敲击盾牌,发出山呼海啸的声势..”
“这是冲动战胜理智,是野蛮摧毁秩序和文明..”扎卡利亚斯不得不提醒,学者表现出强烈的排斥。这是野蛮人的集会方式,自迈入文明以来,所有有序的政权都把这种“粗暴的集体民主”慢慢过渡舍弃。
“雅典的民主不过是公众的暴力..是有产者和部分权贵的集体暴政,天上有不需要偶像崇拜的神以正行引导、地上有开明包容的君主,这才是一个帝国繁荣的标志。”扎卡利亚斯不由得想到了内部城邦林立的帕提亚帝国,那个总是被罗马人以少胜多的自称继承了古波斯的国家..嘿,真是败兴!连如今的萨珊人做的都更好呢!
“他们更重视武力上的荣耀,那些一家一姓的贵族比之前的罗马人更继承罗马精神..他们算是单调的战争机器。”扎卡利亚斯终于没词了,简单而容易运行的战争机器——这不正是匈人目前最需要的么?草原上的民族,在彻底打倒每一个潜在对手之前都不必言建设。
他没有能说服阿提拉,反倒助长了离群小狼的野心。很难判断一直走到今天的“长生天之子”这次冒险的举动究竟是为了部落还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试图立下根基。
因此当路过一个日耳曼人扎在原野上营地的时候,阿提拉主动迎了上去。他高举着一块破布组成的黑色旗帜,这旗帜显然不合法。后方的十人长站出来质疑的时候,阿提拉要求他们给出本族的昱青之旗,所有人只能沉默。这块地方找到一片干净的布都不容易,金银是日耳曼中的贵族姓氏才拥有的奢侈品,然而金银买不到任何物品。这片土地上好战的蛮子会抢走别人手中亮闪闪的一切。
“痛饮美酒,期待战斗之后升入不朽天堂。”七岁孩子用蹩脚的当地语言朝着木棚为基茅草为顶的日耳曼居住点高呼,“失败的人就要分出五十个能划船的人,跟着我们一同北上,去分享死亡舔舐的美酒醇香!”
这段话阿提拉在私下里演练过几次,由扎卡利亚斯纠正孩子发音的谬误。如今憋着说出来同样流畅自然,可惜的是,他们自清晨出发,现在才到上午的腰背,日耳曼部落时期好吃懒做的男人战士们都出去锻炼去了..他们要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打猎,在黄昏之前带来一家人至少吃到明天天黑的猎物。
弗拉迈式短投矛和蒙皮木盾就是士兵的统一武器,但如今持有它们的是日耳曼人的妇女。她们为一个孩童嘹亮的声音所震惊,远处尚未采伐干净的树林随着和声飒飒作响,留守的老弱就以为这是天神的使者,他们看向首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