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新的能力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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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无端的焦躁、忧虑和痛苦,那些情绪的涨退潮往往与它的靠近是同步的。
虽然吞光者表现得越来越迁就我,但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给了它越来越多的甜头。
我抚摸它,喂食它,枕着它睡觉——但绝不下去那个坑洞。我帮它整理巢穴,清理出更适合它体型的通道,尽可能让它感到生活舒适。
但无论我陪伴得有多亲密,它好像都无法满足,我留意到它睡着时每条附肢的末梢都无意识地指向我,像是随时准备好一个突发情况下的抓握或拥抱。
它不再强迫我按它的喜好扮演洋娃娃,也能忍受我在清洁自身时短暂离开它,在探索中大多数时候它愿意接受由我做出的路线选择。
可我知道在它的迁就之下,藏着就算某日翻脸也能左右我的强大力量。那是客观存在的冷酷无情的力量。
我无法放下对它的戒备。
它当然不知道它有什么错,它的力量是与生俱来的,它被它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本能操纵着,只知道要亲近我,要爱我。
我和吞光者开始在日常的小事上拉扯起来。以前我放任它玩弄我的头发,或是用附肢碰触我,只要那不碍着我的事,我都无所谓。
但病愈后的我,无法控制自身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敏感,对亲密接触越来越反感。我想要收回这份曾经的放任,而吞光者只想要变本加厉。
某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
吞光者用自己的身躯将我紧紧包裹,它似乎终于弄懂了衣服和皮肤的区别,将附肢伸进来抚弄我的身体。
某种最原始最隐秘的恐惧在我心中瞬间点燃。
我用尽一切激烈的手段摆脱了它。
可是,当我摆脱它后,在精疲力竭的愤怒和杀意之下,感受到一阵沉重的悲伤和委屈。
为什么?
悲伤我很熟悉,但委屈的感觉我却很少有。我很少自觉理所应当地去争取什么宠爱,自然也不会对这种失败有任何反应。
我忍不住思考,难道我还曾对吞光者心怀过什么指望吗?
难道我不是从第一天起就知道它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了吗?
这种质疑让我找回了那个万事都与我无关的冷漠自我——我不再尝试理解自己的情绪,而是尝试用理性去改正它们。
病后烦扰我的那些情绪,像是怎么都擦不掉的乌云,始终停靠在我的天空。可此刻我已看清天空的底色是冷漠的冰蓝,那种沉痛的乌黑就显得虚假无比。
我依旧无法消除它们,但我意识到了那些情绪的来源绝非我自己。
我看向此刻我周围的唯一一位客体。
刚刚遭遇一场失败的吞光者,正躲在巢穴深处,像一团失去黏性的橡胶。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主动抱住它的身躯,很快,我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情绪从心里涌动出来。
我绝对不会在此时感到安慰和依恋。
所以,我病后的那些情绪变化不是生理性的后遗症。
只有牙齿松动和脱发是负面的,我用几颗坚固的牙齿和一大把头发,换来了能力的提升。
——我能感受到吞光者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