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起来：“我刚成为FBI的时候见过她……我不确定她是否记得我，但我对她印象很深，或者说她给在场的所有人留下的印象都很深。”

    “在联邦调查局的审讯室里，我第一次见到川上富江，那时候她被指控要为数起恶性谋杀案负责。”

    十年前，八月十六日，美国，马萨诸塞州，联邦调查局办公室审讯室内。

    “……所以你还是坚称，这一切都是巧合？！！！”年轻搜查官愤怒地锤上桌子，怒火上头让他的脸看起来像个西红柿馅的薄面团，相当惹人发笑。

    于是富江笑出声：“当然，我已经陈述过很多次了，我出现在现场只是不幸的巧合，您为什么还是不信呢，莱特先生？”

    西红柿馅的面团更加气愤了，富江想撑着下巴好好欣赏欣赏西红柿酱即将破体而出的场面，却因为双手被拷在铁桌上难以动弹而放弃。

    很显然FBI经费不足，炎热夏季的审讯室只能依赖一台噪音堪比宇宙飞船引擎的老旧台式空调过活，冷气只勉勉强强够她静坐时不至于出汗。

    情绪激动的搜查官就没这么舒服了，他浑身冒汗，汗滴同怒吼一起落到地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同一个月内‘巧合地’遇见了三位连环杀手的袭击并                                                且成功反杀是吗？！三起案件，都只有你和死者在场——而你坚称这是巧合，甚至声称他们都是在你面前自//杀的！”

    富江因他的话皱起眉，她直接出言打断：“恕我直言，我现在有理由质疑您的专业素养，我积极配合了你们所有的询问，尽我所能为你们提供线索，而你如今却连我重复数遍的证词和现场情况都要曲解。”

    “更别说您现在的态度，我想我有必要思考是否践行保持沉默的权利，也许当这里坐着我的律师时，您的态度会更好一些。”

    她的话堵住了莱特的嘴，让他不得不向审讯室单向玻璃外投向求救的目光。

    正在观察的戴维斯女士发出指示，莱特沉默着离开，留下富江独自一人玩着拷在桌上的链条，她最后喊一句：“麻烦给我一杯冰咖啡，多放冰块，这里实在是太热了。速溶的就可以，但咖啡粉务必搅开，谢谢。”

    莱特来到戴维斯女士面前，面色扭曲地抱怨：“主任，您也看到了，她的态度——”

    “好了莱特，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她是个足够难缠的对手。”戴维斯体贴地安抚下属情绪，眼角笑出些富有亲和力的细纹，“现在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不如就帮这位川上小姐泡杯咖啡如何？”

    莱特面色扭曲地来，又不得不压制着面色扭曲走。

    三言两语打发走莱特，戴维斯转而望向赤井秀一：“赤井，你觉得川上小姐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赤井秀一同样看完全程，面对上司的提问显得淡然自若：“五十对五十，她不认为自己在撒谎，只是隐瞒了关键信息。”

    戴维斯欣喜点头，她抬手想拍拍赤井秀一的肩以示鼓励，意识到自己十分看重的年轻搜查官身高出众后又不动声色地改为拍小臂。

    她赞赏道：“没错，这就是这种家伙的老练之处，不完全说谎，但也不说实话。”

    “她比我想象中棘手许多，看来我还是陷入惯性思维了，认定这种孤身一人来到海外求学的年轻女性无论出于何种因素，一定会是尊重司/法/体系的。”

    赤井秀一给出自己的观察：“她不尊重司/法/体/系，但足够了解这套系统的运作方式。”

    戴维斯看莱特气鼓鼓地端着咖啡摆到富江面前，还在离开前被她不咸不淡挑了两句刺，整个人都要炸开。

    戴维斯叹息道：“所以我们必须在两个小时内从她嘴里掏出点真东西，她的朋友已经带着律师找上门了，我们最多还能靠手续拖两个小时，不然就只能释放她。”

    赤井秀一有些惊讶：“她不是才被羁押不到半天吗？”

    戴维斯的白发都显出些沧桑：“一位参议员亲自打电话来，希望‘他女儿最好的朋友’不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受到牵连。”

    她摇摇头，不希望自己计划培养的未来明星探员太早受到这些权力压迫的影响：“抓紧时间吧，坏警察下场了，好警察该登台了。”

    川上富江坐在审讯室内，满意地抿一口冰咖啡，她掀起眼帘，隔着单向玻璃和赤井秀一对上视线，笑容挑衅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