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云涌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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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门闻犬吠》 

    原柏寒这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寅时末便披了软甲,高马尾一束,在铜镜前颇为自得地转圈欣赏了一阵,抄起九曲枪便奔去了校场。

    原本他准备好的话都在肚子里煮烂了,只待瞧见那目中无人的野狼便吐出来,好好恶心恶心对方。

    谁知校场四下空空。兵不在,原柏寒不意外,反正那些人偷懒惯了;可怎的满驭海也不在?他可是听小厮说了,这野狼来的第一夜便在屯寨立了威,此刻居然没有早早来场上候着,怪哉怪哉。

    原柏寒眼珠转了转,听说他把那美妓救走了,想必是二人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此刻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罢?

    小原将军心中不由得窜上几分鄙夷来,长枪往身后泥坑里一杵,倚着枪便开始闭目养神,只待等那野狼终于迟迟来了,好斥他个狗血喷头。

    狗血喷头……

    喷头……

    “呕——”

    忽见不知是什么腌臜东西吐了一地,原柏寒骤然惊醒,只见那兵蹬掉了半只靴子,正伏在地上不住干呕。这人操练服都撕烂了半截,满身尘灰、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桶里提出来。

    原柏寒还没来得及问,便听一声虎啸直冲天际。

    数十位同那人一般狼狈不堪的兵跌跌撞撞地飞奔而来,跑到原柏寒面前便通通跌倒,伏在地上穿着粗气,蜷缩身体像只虾子。

    原柏寒这才意识到不对,抬头望去,只见他等了一个时辰的满驭海竟披晨曦而来,手边牵了一头……老虎?

    “你……你这……”

    小原将军将枪一横,飞扬的剑眉压下来,一副气势凛人的样子,可小腿肚却是抖的。

    满驭海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将那碧睛白额虎拿绳缚了,就这般牵着跨步走来。

    雄虎嘴角淌着涎水,目眦欲裂,喉间低低地翻滚着吼声。原柏寒不敢上前,只颤着声音道:“满驭海你、你好大的胆子,竟将这等凶兽放进大营来!”

    满驭海挑眉看他:“凶兽不凶兽,有用不就行了?”

    “有、有什么用?”

    他这话刚一出口,便见那一群精疲力竭的士兵中缓缓走出一人。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此刻褪去上衣,露出精干的上身,漂亮结实的肌肉上荡着一层水光。那面目英朗的少年将发一甩,利落出声道:“卫使大人带我们在后山操练,有这饿虎压阵后方,谁敢不跑。”

    原柏寒难以置信地望向满驭海:“你带他们去了后山?”

    “不是带,是赶。”还是那少年开的口,“营里怠惰之风盛行,卫使大人一人扫不干净,索性用这虎来助力。”

    原柏寒明白了些,望着那白虎,又看看跑得生不如死的士兵,不由得在心底打了个寒战。

    “今早见参将和周公约会,香甜得很,便没有到参将院里鸣锣。”满驭海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一贯冰冷无波的眼底竟也裂出罕见的戏谑,“明早却不会如此了。”

    言毕,也不管那小原将军面红耳赤地跳脚骂人,牵着白虎便走远了。

    白虎显然饿得狠了,刚在面前撂了肉盆,便头也不抬地大口啃食起来。

    满驭海看向那少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小人姓张名相林,今年十八了。”

    满驭海略点了下头,“用早膳去罢。”

    张相林道了是,却没有动腿,只敛目道:“大人这威立得好,只可惜动作太快,只怕引人仇视。东山三大营是一荣俱荣的利益渊薮,半点风吹草动都经不起的。”

    满驭海只说知道,向那盆里又扔了块肉。

    张相林默了片刻,又问:“您是在北燕习的驯兽之法?”

    满驭海手上沾了肉块的血丝,他凝视着掌心的血迹,半晌回答:“不算,驯兽的法子,是一个关中故人教的。”

    “关中人人惧兽,您这故人想必刚烈。”

    满驭海从喉中溢出笑来:“刚烈远称不上,只是性子骄纵又胆大包天罢了。”他斜睇了张相林一眼,“关中人都恨我,你怎么不恨?”

    “我只知道这三大营需要您。”

    满驭海在池子前净了手,只说:“用早膳去罢,今日还要操练。”

    “大人有所不知,营城内已经多日不曾整兵了,屯寨内的士卒整日出入中京花天酒地,偌大东山总兵、参将近百人,竟无一人领得了兵、吹得了号!”张相林越说越激动,未干的汗珠从颌骨上淌落下来,“请大人整肃京营!”

    满驭海这才抬起眼看他。

    年纪小,肯吃苦,有习武天分,胆子大心却细,是个难得的将才。

    可惜——

    “整不整得了,我说了不算。”满驭海摩挲着指上的钢戒,声音像是打磨过的寒铁,冷静得听不出半点起伏,“像你说的,我在这儿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你若想救这烂到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