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寺至道之所以是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应该是这个样子。m.shangyuewu.com可他看着像个人，其实已经没把自己当人了，此时被李念伤到，都没有鲜血流出来，而是黑雾般的灵气从伤口逸散，说明他构建的躯壳都没有了血肉，这并不是因为他构建不出来，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把自己在当成人，认知之中流淌在身体里的不是血而是灵气。

    同为灵体，夜斗神是另一个例子，他作为神明，从信仰中诞生，没经历过生养的过程，形成的却是似人一般的躯体，砍着有入肉的手感，受伤就会流出来鲜血。这是众生为他固定下来的躯壳，他是人形的武神，他自己也如此认知自己，人形是他存在的根本形式，战斗的时候用着的也是需要气血流动，肌肉配合的刀术，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五感。

    大连寺至道之所以会丧失掉那些，是因为他没把自己的身体构建成完整的，似人的结构。

    这男人面对李念，依旧是微笑的模样，那笑容却显得虚伪和无聊，仿佛戴着的假面，他承认了李念的猜测，却跟着缓缓说道：“但这些代价，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不如说丢掉了才合我意，都是会妨碍我进行研究的杂念。”

    李念逐渐明白如今眼前这个灵性存在的真实面目：“现在的你，更像是【大连寺至道】的执念，有形成完整的灵体，但终究不是完整的那个人了，已经改变了存在的基本形式，也没把自己当成人类看待。”

    “我死去之前，就觉得生而为人是种累赘，肉体的限制，产生的各种情感和欲望，不过是拖累，妨碍我研究时的思考，使我犹豫，多疑，疲惫，动情……我想把那些没用的东西的割舍掉，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当成人类看待？”

    “你确实是个疯子。”李念冷笑：“可惜你根本无法做到彻底的割舍，变不成新的存在，不然你就不该残留有【大连寺至道】的习惯与思考模式乃至于形态，你想不把自己当成人类看待，却仍需要用那些人类时期的自我认知与知识来固定自己的存在，以此施展力量，控制法力，可你又不觉得自己应该是个人，觉得自己是个灵体，构成身体的应该是灵气而不是血肉……这真是可笑至极，不成完全型则不得完全法，要就不变化，要就变化得彻底……介乎其中是闹哪样？你该不会以为这是一种稳定的存在方式吧。”

    不纯粹也不完整，这可是非常巨大的破绽。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世间最好的妙法

    “李大人说的对。”大连寺至道点头认同了李念的说法：“空有人的形状，没有人体结构的躯壳，确实是不稳定的，可我觉得这种状态挺好，目前这句身体，既能让我维持一定程度的自我认知，使得种种法能按照人类时期的手段与经验的运转起来，也能让我不被多余的感觉和欲望影响，能更加透彻的去理解咒术的运转原理，我觉得刚刚好。”

    不是大连寺至道不了解自己目前的状态，而是他特意想保持这种半吊子的样子罢了，他既想维持人类的思考方式和法力运转方式，也想视感性为多余的东西想将其抛弃，以此更好的维持理性去做咒术的研究。

    李念其实对这种思路并不陌生。

    存天理，灭人欲嘛，老祖宗已经玩烂的东西。

    李念曾经修行的冰心心法，该说也是这种修行道里的一种法，正因为理解的算透彻，李念知道这种思路是一条已经被验证过的正确的修行道没错。

    此时李念却倍感无聊的哼哼两声。

    “哦，是有你这样的人呢，以为人道和天道是相悖，感性和理性是相悖，觉得追求一方就要舍弃另一方，非得割裂开来去看待，于是为了研究连人都不想去做，以为如此就能变成更加近道的形态。”

    “……李大人觉得是错的吗？可我知道在大陆那边，这应该是已经成熟的修行法才对，是被验证了正确性的，您看起来像是很清楚的样子。”

    “对，我很清楚，是有那种修行法，斩却三尸，太上忘情，心如冰清，法自通明。”

    李念戏谑的打量大连寺至道，看着他就仿佛看着曾经的自己，李念没有自创心法，重改心境的时候，修行的就是冰心，知道到最后可能成为的可能是比眼前这个疯子更加无可救药的的心境，正因为有所预见，他才不想变成那种姿态。

    “可是那有什么意思，修行本就是为了成就自己的欲望，可是修成欲望都没有了的样子，岂不是本末倒置？追求知识本不是坏事，可追求知识的目的是利用知识，形成手段，用来解决问题。为了求知而求知，有什么意义？”

    “不需要有什么意义，但是还蛮有意思的，求得真知的那种感觉，既然是如您这样的法师，应该也经历的不少吧，不觉得很棒吗，我觉得那是比什么都让人满足的快感。满足之后，有更大的空虚侵蚀而来，因为知道了一些，就有更多未知却出现在视野之中的，让人欲罢不能，为了填补这种空虚，鄙人也只能不择手段研究下去了，您不能理解这种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