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陆覃那样，赵斐说话都磕巴了，如果当时光影再暗一些，他甚至会怀疑陆覃是不是哭了。

    陆覃会哭？！

    这个想象带来冲击力实在太大，让他思绪都在震撼下跟着凝固了好一会儿。

    对方先回了神：“该进去了。”

    语气有些冷清清。

    进去？哪能就这么进去？

    赵斐立马挨过去，问他怎么了。

    陆覃很不自然地微退一步，表情和以前和没什么两样，垂眸看着他说：“你明天还要早起。”

    “是要早起，但你……”

    “诶，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呢？”刘姨出来倒垃圾，远远看着他们。

    赵斐到嘴话卡壳了。

    陆覃直挺挺往前走，赵斐心里七上八下，也跟着进去了。

    客厅里是赵殊然，正坐在沙发上做题，厚厚书本压在腿上，听到动静便抬起眼，盯着一前一后进来两人。

    一瞧赵殊然那窝在沙发写作业憋屈劲儿，赵斐就想把人一屁股给踹上去，奈何陆覃还在，只能干瞪眼。

    欲要跟着陆覃上楼。

    沙发上少年突然开口：“哥，家里来客人了啊？”

    “……”

    前面上楼少年脚步微顿，回头扫了眼下面赵殊然。

    赵殊然则看着赵斐。

    赵斐微微一笑：“小然，好好写你作业好吗？”

    赵殊然看出他眼底怒火，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继续看书。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等再转身，前面陆覃已经没影了。

    毕竟在外面跑了这么一圈，他们都是一身汗。

    想着陆覃回房间也要先冲澡，赵斐就没跟上去，再瞅瞅楼下糟心孩子，索性大摇大摆直接回到客厅。

    他咬牙切齿：“以前也没见你窝这儿学习啊，怎么着，自己屋里今天闹鬼了？”

    赵殊然抬头看他一眼：“没有。”

    赵斐：“啊？居然没有，那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赵殊然没理会他阴阳怪气，问：“你怎么和陆覃……”

    “我和陆覃怎么混到一起？怎么还把人家骗到家里来了？”

    “……”

    赵斐睨着那张脸打量起来，片刻后，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身子慵懒地倾斜着，抬手抖抖额前汗湿发：“赵殊然，哥哥忍耐其实也是有限度。”

    那双漂亮眼睛里原本热度全部冷却，对弟弟此刻略带局促反应更是视若无睹：“你都快十八岁了，不是一个需要一堆人围着宝宝了，你不会觉得我最近在别人面前对你太温柔，你就真可以肆无忌惮了？”

    少年脸色煞白。

    “我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又请什么人来，你实在好奇呢，可以随意在心里揣测，有本事也可以背着我自己查……可在我开心时候问那种下头话，你不会还真把我当成你贴心温柔好哥哥了吧？”

    “……”

    “做什么美梦呢你！”

    “哥……”

    “我不是你哥！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挖了你眼睛！”语气如刀一样冷，转而又轻飘飘，伸了个懒腰继续，“你被赵家收养，有什么委屈，大可直接找那对夫妻，谁养谁负责，我可不欠你！”

    赵殊然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绿，难看至极，起初还倔强回视赵斐，此刻连抬头勇气都没有了，正要收拾书本逃上去，眼角余光一晃，忽然注意到旋转楼梯上有个人影。

    赵斐一直眯眼瞥着他，自然也跟着他视线，往旋转楼梯那边看去。

    “……”

    人一下就傻了。

    陆覃也不知在那里站了有多久，深色眼眸往下，全程锁在嚣张面冷少年身上，他整个人立在一片阴影里，看不出情绪。在赵斐头皮发麻抬眼瞬间，转身离开。

    客厅里，赵殊然看了赵斐几眼，抱着书本走了，动静很小。

    赵斐收回视线，盯着茶几上那堆水果细细地看。

    他在想，这个苹果如果长在树上，它能成精吗？

    那个香蕉好黄啊，说到黄，黄金现在什么行情？

    这个柠檬酸不酸，切成片用力往他眼睛上涂，能逼出几滴眼泪吗……

    打住！

    不至于。

    不是世界末日，地球还在运转，人也依旧好好地活着。

    等最开始几分钟严重崩乱过去后，赵斐忽然就觉得自己悟了。

    他从厨房拿出菜刀，对刘姨赶忙递过来水果刀视若无睹，当场表演大力切水果，顺便做了个水果捞。

    刘姨惊了：“小斐……大少爷呦！你这是怎么了？”

    “多吃水果，对身体好。”端着水果捞上楼少年轻轻道。

    二楼房间除了他自己，此时全部紧闭着。

    赵斐过去，敲响了陆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