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查验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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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极之下,福康记着他的话,连忙仔仔细细地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爬起来,在开口前仔细斟酌了两遍,才跟过去试探着询问:“提督可要福康给您准备热水解解乏?”
“不必。”茶杯轻轻地磕在桌上,福康心里咯噔一下的同时,听到崔绍略微放松下来的声音,“下去吧,若有事,咱家自会唤你。”
往日不察,这时候福康才觉出崔绍的声音里流泄出几分轻细,那不是他寻常的低沉淡漠,也不是个男人的声音,而是他们这帮阉人才会有的萎靡。
提督……原也是跟他一样的。
福康躬身应着,不知为何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退出房内之后,看着依旧被他攥在手里的珠子,一点欣喜还未从层层思绪中挣脱出来,想到方才崔绍的询问,霎时间涌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只有一瞬,他又在刚刚的虎口逃生中否认了自己小人之心的揣测,觉得他是个无用之人,崔绍整日为国政忙碌,实在没有必要去为难他的家人,至多是吓唬吓唬他,要他对宫中的一切守口如瓶罢了。
手里的宝珠变得棘手滚烫,福康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得赏。
一阵秋风吹过,浑身被冷汗浸透的身体冰凉,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罢了,或许提督只是一时兴起,就像他决定把他带到身边时一样。
那时提携过自己的老太监无意在宫道上冲撞了崔绍,福康自愿代人受过,给人扒了裤子踩在脚下挨了四十记宫杖,要了他半条性命。
宫里的太监是不被当人看的,身后鲜血淋漓,那时候福康也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一场天降的灾祸中,也是崔绍开口,道了一句:“咱家喜欢念旧情的人。”。
他就这样被抬到崔绍住的宫苑,好生趴在床上养了许久的杖伤,伤好之后,他就成了提督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不懂权争之事的福康站在门外想着,他看到的提督跟外人口中说得似乎不太一样,也许他并没有那么坏,只要自己跟在他身边守着本分好好做事,再过几年,一定就能给娘攒够养老钱,给小妹攒够嫁妆。
风呜呜而过,裹挟着宫墙里各人的心思四处游荡,惊扰了许多战战兢兢的躯壳,却守口如瓶,不把秘密透露分毫。
栖凤宫的门窗关上,炉里点了香,夜七正坐在床上调息时,听到门轻轻地响了一声,随即便有一股薄雾靠近,慢慢地钻进了他的鼻腔里,是一股浓郁的雪松香,钟辞身上的气味。
有脚步声靠近,夜七体内行走的真气霎时乱了,匆忙行岔了路,让他胸口一阵闷疼,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只着一身单衣的钟辞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墨发披散,身体倚在木架前,一双狐狸眼静静地看着他。
喉头泛起一丝腥甜,夜七别开视线,在手脚镣铐的桎梏下起身,张口想唤一声娘娘,忽然想到自己如今是个哑巴这件事,那点沙哑的声线只冒了个尖,又飞快地咽了下去。
钟辞笑了,松垮的身体离开木架,又走近两步,“身体如何?”
夜七喉结一滚,摇了摇头。
“是不好,还是无碍?”钟辞在他的塌前坐下来,身子又斜了几分,没有骨头一般不肯好好端正坐着。
夜七没办法回答,钟辞又笑,“过来让本宫看看,可能做事了?”
夜七犹豫,点了一下头,示意钟辞可以随意吩咐,钟辞却只是看着他,直到他乖乖听话,沉默地靠近,走到自己身前。
“把衣服脱了,让本宫看看你的伤。”钟辞视线定在他的脸上,媚眼含着笑,像是一种诱惑。
夜七久久没有动作,钟辞唇角微扬,身体稍稍向前倾斜了一些,“莫不是连这一点小事,也要本宫亲自动手帮你?”
她伸出一只手,夜七顿时后退了好几步,引得拖在地上的锁链发出一阵声响。
“本宫的耐心也是有限的。”钟辞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淡去之后,整个人好似包裹在了一层锋利的坚冰里,“别再让本宫说第二遍。”
印象中钟辞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即使那时候经历了再多的不公。
夜七怔愣中有些恍惚,僵立着不知如何应对,可当钟辞眸中的冷漠带了厌烦,身体刚动了一动,他内心所有的壁垒就都被打破,慌忙低下头去,解开了腰间的系带。
上襦散开,在钟辞不太满意的神情中被剥落在地,露出他身上包扎的道道纱布,钟辞却只看一眼便道:“解了。”
夜七垂目,眉间积郁出一点小小的波澜,那些伤口在脏污中敞了太久,还没有痊愈,如今刚褪了脓血,模样太丑,他怕钟辞看了会怕。
手指有些僵硬,夜七动作虽慢,却还是照她的吩咐,把那些内里沾着药的纱布慢慢解了下来,露出底下深浅不一的伤口。
“转过去。”钟辞语气有些怪异。
夜七察觉到她的变化,却不能理解这是为何,依言转过身,因为太过紧绷,感觉到身后的伤又在流血,沿着背阔一直滑落到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