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咬紧牙关拼命忍耐还是低吼出声，“杀了他，杀了他，我命令你赶紧杀了他！”

    他跪在地上，没了抵在脖子上的刀，伤口处只剩下了合不上的洞。

    梁铎不为所动，在他眼里，只要校长那双手不受到伤害就没事，“你想……一命换一命？没那么划算……”

    话未说完，他便见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事。

    他那个人不人，鬼不鬼，但有办法救雅雅的父亲跪在地上。后面那个身量极高，面色阴沉的男人蹲了下来，修长有力的手不顾他父亲的反抗抬起了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雕刻着古朴花纹的匕首一点点划开了他父亲的喉咙。

    穆迟和梁铎同样睁大了眼睛，来不及等到无法形容的情绪沾满大脑，身体猛的一震，眼前蒙上了阴影，温热的手小心翼翼护着他的后脑和脖颈，身后一松，梁铎轻而易举被踹了出去。

    重物落地发出了“砰”的一声，带起了一片尘土。

    应无予怀里抱着穆迟，面无表情看着黑暗。这是他第一次在穆迟面前毫无保留露出阴暗面，藏在身体深处的暴虐分子活跃的跳动，一度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不喜欢被威胁，更不喜欢别人碰穆迟。

    小小的密室短短时间一死一伤，校长的身体瘫软在手术台旁，手指尖的红线没了生命，变成了正常模样，正缓慢的缩回那堆皮里。

    似乎与受到了惊吓有关，身体丧失的行动力正在飞速回归，穆迟敏锐的听到应无予胸膛里心脏的跳动声，正从快速回归于平静。

    刚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穆迟对这种突然的转变并不适应，尽管他知道应无予就是如此的行事作风。

    “我没事。”穆迟试图找回平静，可这三个字他都说的结结巴巴。

    应无予仔细端详着他，拇指扫过穆迟泛红的眼尾，突然笑了，“嗯。”

    他抱起穆迟，率先走进了眼前的密室走廊里，“离开的门已经出现了。”

    穆迟被他稳稳的抱在怀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经过梁铎的时候，应无予没分给他一个眼神，但穆迟却听到了梁铎奄奄一息的呼吸声，他还有救。

    看着两人走出密室，薛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狐疑地看向尹鸿，“应无予杀人我不奇怪，校长真的是人？他可是一滴血没流。”

    尹鸿单手架上薛烈的肩膀，带着他往出走，低声道：“穿着皮囊的，不一定是人。人一定不会夺取别人的皮来穿。”

    不知道是否为了印证这句话，校长室里许雅雅的尸体不见了踪影。

    “我看呐，”薛烈冷哼一声，“许雅雅的身世可以排入人类十大未解之谜。不仅如此，还是我们事业上的滑铁卢，砸了我们的招牌，以后谁还能愿意来光顾。”

    谁知尹鸿笑了，“没有以后了。”

    “嗯？”

    他们和应无予两人朝着那座教学楼一前一后走着，熟悉的猩红光刺透黑沉沉的天空，从缝隙里撒了下来，落在大地上，仿照月光给人光明。在地狱生活过的人对它绝不会陌生。

    它正是来自传说中神居住的，那座最高的山峰。

    神从天而降，开辟了地狱狂欢的游乐场。在这里，有人能获得生还的机会，有人则被打下万劫不复的深层地狱。

    不论如何，在地狱穿梭中的人只有一个目标，返回人间。

    薛烈收回视线，他讨厌仰望那东西的感觉。他从不信仰任何人，他只信自己。

    兜里的缺角硬币他随身携带，指甲在上面扣了扣，他摸出来在手里转了个圈，还是扔给了尹鸿，说话的语气堪称恶劣，“再丢了，咱们就再也不见。”

    尹鸿捏着那枚硬币，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知道了。”

    他们都清楚看见猩红光意味着什么，只要穿过它，迎接他们的就会是耀眼的阳光。

    穆迟被应无予抱在怀里，仰头看着从天边来的光，“你闻到了吗。”

    “嗯？”应无予垂眸看他一眼，“什么味。”

    穆迟拍了拍他的侧脸，“是回家的味道。”

    “嗯，我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