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他们全被骗了。

    精致的庄园，温斯顿，巴特莱，乃至这里的一切一切，不过全部是假象，他们全部处在“它”的监视之下，眼前的所有不过是“它”想要表现出来的。

    玫瑰花园自然也是。

    穆迟浑身发冷，试图看清应无予的脸。可不论怎么努力，他的样貌越发模糊，甚至变得扭曲，身体细长，随着风在摇晃。

    他深知自己的状况不对劲，好看的手捂在眼前，大口大口喘/息，鼻尖甜腻的味道让他恶心，他甚至做不到直起身来再看应无予一眼。

    眼睛从指缝后看到了应无予的下半身，与脚下的泥土深深连在一起，绿色的藤蔓攀爬在他腿上，沿着腿部的弧度不停延伸，眼看着就要圈住应无予劲瘦的腰。

    “应无予。”穆迟猛的喊了声，放下了手，直直冲着那根藤蔓而去，尖锐的刺没入手中，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土壤上，将这一小片染成了红色。

    玫瑰的动作暂且停下，穆迟抹了把冷汗，抬头去看应无予。一眼，便让他发狂。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应无予的身上爬满了玫瑰，他的双手被玫瑰藤蔓撑开，毫无保留露出了脆弱的胸膛。生长着娇艳玫瑰的那支藤蔓缠/绕着应无予的脖子，密密麻麻的刺扎进了他的脖子，血却没流下来半分，全被藤蔓带走了。

    众多玫瑰编织了一座玫瑰棺材，应无予就是其中含苞待放的花/蕊。他穿着一身黑衣，和玫瑰衬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凄凉。特别是那张俊美的脸庞，下颌线弧度优美，皮肤光洁冰凉，忍不住想起西方故事里的吸血鬼。

    真美。

    穆迟心里突然冒出这句话。

    锐利的像只鹰，可却被玫瑰束缚着。

    穆迟喉咙上下滑动，情不自禁伸手摸到了应无予脸庞上。正如他所想的一般，皮肤触手冰凉，有着大理石般的触感，情不自禁想要将他捂热。

    就在这时，心里似乎有声音在催促。

    穆迟停顿了下，认认真真听了听那声音在说什么。声音话音未落，他的眼里便浮现出了笑意。周围没有任何声音来打扰，只有那充满蛊惑的声音在说话。

    “触碰他。”

    穆迟照做了，手指小心翼翼放在了应无予脸上，学着应无予那样在他脸上轻轻摩/挲。

    “现在，听听他的心跳。”那声音又道。

    手指下滑到应无予左胸膛，感受了片刻，将耳朵凑了过去。闭上眼睛轻轻听着，尽管隔着衣服，稳健的心跳声还是一声不落进了耳朵。

    “很好。”它道，“最后亲/吻他，做你想做的。”

    它的声音似乎有魔力，无形中引领着穆迟跟着它的语言动作。一令一动，在四周早已黑暗的环境里，它就是掌控一切的神，穆迟也不例外。

    穆迟眼神闪了闪，手撑在应无予头侧两旁，微微压低身体，偏过头，眼眸微阖，马上就要亲下去。空气中浮动的香味越来越浓重，他抽了抽鼻子，并不受影响。

    纯黑的空间里，只有穆迟和应无予存在。

    应无予竖直立在玫瑰编织的棺材里，俊脸苍白，双目紧闭，与童话故事里等待王子亲/吻的公主并无不同。而此刻，穆迟就将要吻到他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穆迟甚至能感到应无予微弱的呼吸。“它”也不再出声打扰，偷偷藏在穆迟看不到的地方窥视。

    就在穆迟快要吻上应无予的时候，倏地停止了动作。

    等了片刻，扔不见有动作。

    “怎么了，”它再次出现，“快吻他，别犹豫了。”

    话音落下，穆迟反而站起身，顺势理了理出了褶皱的衣服。

    “他是你的，”它焦躁不已，“只要你亲他……”

    “说完了吗。”穆迟出声打断他的话，转过身来在黑洞洞的背景里看向了某个方向。阴沉如水的目光与他温和的外表差距太大，简直不是一个人。

    他站得笔直，背对着应无予，严严实实将他护起来，眼神一派清明，全然没有被声音蛊惑的模样。穆迟不知从哪摸出根烟，用应无予的打火机点上了，淡薄的烟雾在空中盘绕成圈，慢悠悠的卷住了玫瑰花瓣。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穆迟吐出口烟雾，“你是谁。”

    它不回答，又似在思考。

    “吻他，你就能得到此刻心里最想要的。”它仍不死心，“你是不是做不到。”

    穆迟夹烟的手一顿，对这个问题不敢苟同。

    “为什么要亲他才能完成。”穆迟朦朦胧胧猜到些什么。

    果然，它怪模怪样笑了两声，“愿望想实现，自然要付出代价。”

    “代价是？”

    “他的命。”

    穆迟一脸麻木，弹开手中的熄灭的烟蒂，“既然这样，咱们的谈话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