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这地方需安静、安全，说句不好听的，生产若是出了意外，大人和孩子都难保......”刘静提醒道。

    周行牧犹豫了一瞬，见祁雪额头冒了汗，又坚定道：“往南去的驿站近，去南边！”

    祁雪疼了一阵总算缓过来了，往南的驿站果然不远，趁着不疼，她缩在周行牧怀里被抱下了马车。

    周围的景色似是有些熟悉，祁雪微微抬头扫了一眼，恰好对上正迎上来的龚雨春。

    “诶？”龚雨春认出周行牧，见他抱着个肚子滚圆的女子，虽那女子将脸遮得严实，她也能猜出是谁。

    “备上房，烧热水！”周行牧难得有了焦急情绪，吓得龚雨春忙去找爹爹烧水。

    驿站条件简陋，屏风也无，周行牧只能将上风口的窗子关上，又用布条将缝隙填了。

    刘静说屋子不能闷，还需温暖，他只好又去取了炉子来摆在房间里，近日驿站生意不好，二楼屋子没人住，正好不用周行牧去疏散，他将下风口的窗开了个缝，便守在那儿不动了。

    陈明珠让人都坐在一楼大堂休息，自己则坐在二楼楼梯口等着，她面上平静，但陆岩能看出来她的呼吸有些乱，于是坐在她身旁安慰道：“刘大夫说夫人胎正，好生。”

    陈明珠嘟囔了一声：“再好生也是走鬼门关的事......”

    陆岩闭上了嘴，陈明珠说得没错，他方才的安慰不过是“事不关己”的风凉话罢了。

    祁雪平日里就不爱大喊大叫，生孩子也不怎么喊，只在忍不住时才发出声音，周行牧在床尾外侧攥紧了拳头。

    热水端进端出，小荷忙得满头大汗，擦汗的帕子湿了一块又一块，汗水蛰进眼里她也不肯眨。

    好在刘静带来的大夫确有真本事，中途祁雪力竭昏过去一次，他们用汤                                                药给吊回来了。

    祁雪知道生孩子疼，但不知道这么疼！她咬牙看着天花板，忽然想不生了......

    可这事由不得她，周行牧还守在床尾，他们之间只有一板之隔，她皱了皱鼻子，随着大夫的声音一次次用力，后半夜屋子里终于响起了孩子哭声。

    “夫人，是个姑娘。”

    祁雪原本有些脱力，见大夫将孩子递了过来，她还是挣扎着低头看了看。

    有点丑......虽然知道孩子刚生下来都丑，但她还是觉得无法坦然接受......

    “给周行牧吧......”她嗓子有些哑，只能发出气音了。

    周行牧抱孩子的经历不少，此时熟练地接过小姑娘，问大夫何时能看祁雪。

    “再等等，好了会喊您。”

    于是周行牧只能抱着孩子等，小姑娘刚刚哭过，这会儿正安静地躺在襁褓里睡觉。

    周行牧仔细看着她，还太小，看不出什么长相，但他就是觉得自家姑娘很漂亮......

    大夫那边喊人了，周行牧终于凑到了床边，祁雪已经睡着了。

    她面色有些发白，额发还湿着，似是感受到周行牧的气息，她微微侧头，将脸转向周行牧，眼睛却还是闭着，睡得正香。

    屋子里的人都撤了出去，他将孩子放在祁雪身边，俯下身凑过去用嘴唇贴了贴祁雪的脸，有点凉。

    孩子和她都睡着，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画面，似乎马革裹尸、血洒战场才是自己的归宿......

    不知看了多久，祁雪忽然醒了，睁眼见周行牧就坐在床边地上，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有点扎手。

    “怎么了？”天还未亮，他看着应该是一夜未睡，祁雪有些担心他。

    “没什么。”周行牧的下巴搁在床沿上，眼神温柔。

    祁雪若有所感，她看着被两人夹在中间的襁褓，想起战事已平，现下无灾无祸，实在是人间幸事。

    “累不累？”

    “不累。”周行牧动了动被小姑娘拽着的手指，“看。”

    祁雪好笑地捏了捏周行牧的脸：“上来休息。”

    于是周行牧将外衣鞋子都脱了，小心翼翼地躺下。

    两人目光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满足。

    祁雪重新闭上眼，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温热，听着一大一小平稳的呼吸，忽然眼睛一酸，心头尽是幸福之感。

    她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初次看见周行牧，他踏雪而来，神情却不似记忆中那样冷冽，而是温柔含笑。

    他步伐稳健，行至祁雪面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贴在她耳边问：“你怎么才来？”

    “不晚。”她听见自己这样答道，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祁雪觉得虽置身冰天雪地中，却心口发热。

    忽然耳边想起一阵刺耳的哭声，祁雪蹙眉将脸埋入被子中，那哭声非但没小，反而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