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五候蜡烛11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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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烛烟,会熏污帷幕和衣服。唯有虫白蜡,质地洁白而细腻,用起来没有一丝一缕的黑烟,还会散发出淡淡的植物清香。”

    “可如今,眉山虽然还在产蜡,满山遍野,都笼罩着惨淡愁云,农人们不再唱山歌,妇人们不再穿鲜亮的衣服。他们既不敢反抗官府,也不会说话和交流。偌大的眉山,恍若一座巨大的坟墓,而满树覆盖的白蜡,如同一块巨大的裹尸布啊!”

    贾烛匠痛苦陈词,色若死灰,如泣如诉,满脸都是心痛和无奈、愤慨和哀绝。

    饶是盛从周见多识广,听完也心情沉重,轻抚着手中扳指,回头去看魏棠梨,却见她白皙柔润的面庞上,滚动着硕大的泪水。

    如断珠弦,泪水涟涟,却没有一声哽咽,只是低垂眉目,皎月落泪般,无声滑落着,哀婉凄绝。

    盛从周惊鸿一瞥,整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雅间陷入了窒息,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

    他轻轻撩开她散落在鬓边,被泪水打湿的一绺头发,用指腹捻过浮肿的眼睑,拨开如潮的泪水,心里也一片潮湿。

    她鲜少有这样情绪失控,在自己面前这般脆弱的时候。

    盛从周想到,或许因为,她也曾置身火海,对这种痛苦更感同身受吧!

    而贾烛匠的讲述,无疑勾起了她当日的疼痛之感,才会让她眼眸都含着哀恸,秋水般映射着痛苦和哀伤。

    望着她泪眼婆娑,凄然泪下的样子,盛从周只觉心脏蓦然缩紧,强烈的抽痛感,让他掏出帕子,万分怜惜的为她拭泪。

    棠梨也不想哭,接过盛大人的帕子,擦完眼睛,却又汪汪滚下泪来。

    盛从周见她如此,更觉喉咙梗塞,心里也如同针扎一般,密集的疼痛感,让他眼底燃起一团怒意。

    他用掌心,不断摩挲着她的发顶,停顿了许久,才止住心中的苦涩,眸光里满是疼惜的对她说,“你放心,本座不会让这些人,白白死去!”

    棠梨感受到发顶传来的热意,心里汹涌的除了同情,还有一种恐惧。

    不仅仅是烈火焚身,十日后才能死去的痛                                                苦,带给她的恐惧。还是她意识到,这件看起来毫无章法的下毒事件,许是要牵连,许许多多,许许多多,本就无辜的可怜人。

    因为谋杀皇族,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无论因为什么缘故下毒,无论有没有皇亲国戚死去,这些人都跑不脱,株连九族的命运。

    盛从周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贾烛匠所言,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垂着眼眸,盯着手背上,她落下的大颗泪珠,只觉岩浆一般烫得他心滞。

    他将棠梨揽在怀里,胸腔颤抖,喉结也慢慢滚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乌发,感受她单薄的肩膀,传来的微微颤抖。

    月浅灯深,华灯掠影。

    总旗梁再松和烛匠贾善生,低头垂肩,颔首敛眸,窥着灯影下的一对璧人,影子黏着影子,虽然屏住呼吸,减少存在感,也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可上首没有吩咐,他们也不敢离开。

    棠梨情绪回转,见盛大人旁若无人般,只顾着安抚她。

    而垂立的二人,脊背弯得十分辛苦,便转移话题道,“大人,我们明日有何安排?你还有其他事情,要交待他们吗?”

    盛从周回过神,瞥了一眼下方,沉思片刻,方道,“如今,查明眉山有点天灯一事,当地山明,必然十分抵触官府,恐怕明日以锦衣卫身份查验,会有诸多不顺。贾烛匠既然在眉山制烛多年,又与当地山民私交甚多,可有什么法子,将我们二人,安插到产蜡的农人中?”

    贾烛匠迟疑片刻,面露难色。

    “不是老朽不愿意为大人效劳,实在是眉山养殖白蜡虫,乃至整个产蜡过程,都是眉山的机密之事,山民们世代为生产白蜡虫而活,手艺也是世代相传,并不能为外人道,自然也不许外人插手。”

    棠梨打量着贾烛匠,见他右手垂立在衣侧,腕骨略微有些外翻,心下了然。

    便恳切道,“前辈之清风峻节,冰魂雪魄,当真令晚辈钦佩!”

    贾烛匠疑惑的望着棠梨,见这位指挥使夫人,居然在自己面前自称晚辈,颇有些紧张。

    棠梨却接着道,“前辈原是官府专用的烛匠,可见手艺精湛,地位尊崇,却因为看不惯郭县令的举动,不愿狼狈为奸,不惜自伤腕骨,自毁前程!这份气节,晚辈尊称一句先生大义,也不为过!”

    贾烛匠眼中含泪,眸光微动道,“老朽也曾读过圣贤书,虽屡试不中,却也知道,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这大道维艰,老朽也谨守圣心,与其浊富,宁此清贫啊!”

    棠梨拱手作揖道,“前辈,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这次虫白蜡□□一事,已导致贵妃重伤,常胜候枉死,威远侯府世子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