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纸妇(一)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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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士乾指了指地上那些纸扎,“只有这些吗?”

    那妇人伸出手往上指了指,“还有那些。”

    她的手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手,生满了老茧,指节很粗,张士乾顺着她的手指抬起头往上看,饶是他见惯了风浪,这一眼看过去都感觉眼皮一跳。

    那房梁之下挂满了纸人,这铺子里光线本就暗,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满屋子吊死的白衣人。

    那妇人又道,“你要是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我给你扎,不过要过几天才能来取。”

    张士乾指了指房梁上挂的纸人,“我听说,你这里的纸人和别家不一样。”

    “这些纸人,火烧得时候能动吗?”

    那妇人道,“不能,那种是另外的价钱,你如果想要就先付定金,三天后来取。”

    张士乾留下定金,约好三日后来取纸人,又去附近的其他铺子买了些黄白符纸。

    从富春街街尾出来,不远处便是一片湖泊,湖对岸更远处是连绵青山层峦叠翠,他走上堤岸,迎面遇上一个揽客的跑堂,肩上挂着抹布,上前招呼他道,“客人,用饭不?我们店里有肥鸭有美酒,要不要进来喝上两杯?”

    张士乾腹中已是饥肠辘辘,便进了湖畔那酒家,上到二楼,进了单独的隔间,要了那跑堂小二说的肥鸭美酒还有几道小菜,那跑堂正要出去,张士乾叫住他道,“你们这里,有鹌鹑吗?”

    他说完便感觉到袖子里动了一动,那跑堂道,“鹌鹑?有,枸杞炖鹌鹑,客人要吗?”

    张士乾道,“不要炖的,替我烤两只鹌鹑。”

    那跑堂摸了摸头道,“…行吧,应当也能做。”

    那跑堂走出去带上了门,张士乾起身推开了身后的窗户。

    临江府这一带山势起伏连绵不绝,旧朝文人便称此地十里青山半入城,山与城几乎融为一体,多得是依山傍水景色秀美的去处,这酒家便是背靠青山临湖而建,二楼窗户望出去便能望见湖光山色。

    张士乾站在窗边看了会,叹道,“临江府这山色果然宜人,我觉得我要在此地多留几天了。”

    敖羲听见后嗤了一声,“你是为了景色吗?你是为了那纸人。”

    张士乾道,“我也会一点纸人之术,但我没有见过那种纸人。”

    “如果我刚才在城外没看错,最后在火焰里烧的那两个纸仆,看着已经不像是纸人了。”

    跑堂送菜进来的时候,张士乾问他借了把剪刀来用。

    除了烤鹌鹑,菜和酒水都上了桌,在那跑堂离开后,张士乾坐回桌边,掏出刚刚买的黄符纸、白符纸,将纸叠在一起,用剪刀剪了几个小纸人。

    他剪纸人的时候,敖羲便飞了出来停在桌上看着他剪。

    小纸人有头有手有脚,他又沾了酒水在符纸上画了眼睛嘴巴,念了一遍咒,那几个小纸人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在桌上走了几步,又很快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敖羲用一只爪子很轻地碰了碰,被她碰到的单薄纸人顿时破了一个大洞,“你管这个叫纸人术?这纸人…三步倒?”

    张士乾解释道,“我就是给你看一下,真要做纸人的时候,需得每七日念一遍咒,念足七遍后,这纸人便可以作驱使之用,不会这么一下子就倒了。”

    “但不管怎么样,纸人,都还是纸人。”

    “这不是纸人大小的问题,也不是因为她那纸人做得精巧逼真。”张士乾看着他那几个小纸人摇了下头,“我所知的纸人之术,是不可能让纸人变得像活人一样的。”

    桌上的肥鸭快要不冒热气了,张士乾收起符纸开始用饭,吃到一半,烤鹌鹑总算是送了过来,张士乾闻了闻,觉得这酒家厨子手艺不错,烤得香气扑鼻,十分勾人食欲,他对敖義道,“试试?”

    “总不能比你昨天那条鱼更难吃吧?”

    敖羲嗤之以鼻,并不肯尝试,最后他只能自己吃了这两只鹌鹑。

    从那酒家出来,张士乾上一些造纸作坊转了转,这临江府内的纸名目、品种繁多,光是宣纸就有几十种之多。

    其中还有一种不太常见的寿纸,纸浆原料不是用的树皮,而是用的苎麻。

    苎麻本身可以织布,因而用苎麻做原料做出来的成纸韧性很强,有种拉扯不断的布料质感,只是会很粗糙。

    这种纸之所以被叫做寿纸,就是因为做寿材纸扎时往往都会用这种纸张,做的时候先用细木条扎出一个骨架,再糊上纸,最后上色。

    张士乾摸了摸那寿纸,他刚才没细看,也不太确定那黄氏纸扎铺的纸扎,是不是用的这种寿纸。

    他去了一些作坊、铺子,刚才就买了不少符纸,这会又买了些寿纸,塞在怀里,因为不太塞得下,衣襟处冒了纸的一角出来。

    太阳开始慢慢西斜,张士乾打算找家客栈住下来,这里的街道拐弯很多,他走着走着就走进了一条不像是主街的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