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番外篇:终南有梅(2) 第(1/1)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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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雪越发急了,马车踏在积雪上,有微微碎玉声。窦谨一向寡言,沅姬心事重重,二人各怀心思的沉默,越发显得鸣珂声清脆,车内寂静地诡异。
“夫人今日入宫,一切可安?”许久,还是窦谨打破了此间静默。他这个人很有趣,问别人问题从不会直着问,一定是言有所指,意蕴悠长的。譬如他问自己入宫可安,不过是想从她的口中得到宫中有无异常之事。他当然有无数种办法探得消息,偏还是让她亲口说出,仿佛那样才是夫妻同心,白首不移。
窦谨怕冷,又极爱享受,马车里永远保持着宜人的温度,始终燃着名贵的香料,兽皮做毯,云锦为幕,俨然将卧房都搬了过来。沅姬冷眼看着,见他散漫的躺着,手中把玩着一只精巧的琉璃盏,微不自然地转眸看向了别处。她发上的雪受了热,融成了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晕了轻薄的胭脂,带着旖旎的色泽。窦谨忍不住伸出手,尚未触及,被她漫不经心地躲开了。她的嫌恶显而易见,皱了皱鼻子,话说得冷冰冰的:“熏的什么香?味道这般重……”
“明日便换了。你喜欢什么?沉水还是龙涎?”窦谨尴尬地收回了手,没有理会那一刹那的失落,表现出的耐心连自己都惊讶。
“我不惯熏香……再说,你的马车我也不常坐,何必折腾。”沅姬似乎要将不给面子进行到底,拿起绢帕拭了拭脸上的水珠,又将它随手丢在了一边。窦谨注意到,那方帕子上绣着一枝梅花,凌霜傲枝,冷艳绝俗。
她原本就是个有风骨的女子,倒是他低看了她,这才使夫妻数载,相敬如宾却形同陌路。
回到家时,沅姬习惯了独自往自己的院子走,窦谨一向忙碌,他的家在书房,忙碌于他是一种享受,无可替代的那种。可谁知今夜,却听到紧随其后的脚步声。沅姬转过头,果然见窦谨就在身后不远处,沿着她的脚印,走得十分端雅。大雪霏霏,隔绝在两个人不远不近的距离间,他的眉眼有些寂冷,仿佛是在看着她,然而在她回眸时又快速低下了头。
“你……”沅姬嗫喏着,本能向回走了几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窦谨微怔,回过了神后,急忙向前,将伞从仆从手中接过,罩在了沅姬上方。
“不去书房吗?”她仰头,青色的伞上半点纹饰都无,很不符合他的喜好。记得初见时,少年笑意朗然,神采奕奕,她本以为他是开朗的性子,可相处久了却感受到了他表里不一的凉薄。他一向喜欢浮华又俗气的东西,比长安那些长在锦绣堆里的公子王孙还要奢靡夸张,但内里又无情残酷,心机深沉。她不肯承认自己被骗了,只是想,当时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英雄,终究是无意间在自己心里留了一个烙印,时时想起,疼痛却又难以割舍。
“我一定要去书房吗?”他的笑无奈又讽刺,“我不记得咱们吵过架,也不记得自己何时被赶出去了?”
沅姬觉得他今日有些无赖,明明不是个多情的人,偏生着一双多情的眼睛,这么灼灼地看着人,无声地勾引。
“这是你的府邸,你想去哪儿,谁能管得了。”沅姬负气,转身欲走,手腕却被人攥住了。窦谨的力气不小,扯得她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却又是直直跌入了他的怀中。带着花香的温暖胸怀,曾经想要依靠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撞疼了鼻子,有一行泪突兀地落下,随着从天而降的雪一道,隐在了他的狐裘之上。
窦谨感觉到了,心底一片恻然,忍不住伸手将沅姬拥得更紧。
“沅姬,外面冷,我们回去好不好?”窦谨的气息缠绵地停在耳侧,温热又潮湿,激得沅姬一阵发抖。明明知道那是一种蛊惑,她仍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就当是救赎自己的年少轻狂,就当是放纵自己深藏内心的任性。她本不是个无情的人啊!
……
那夜过后,感情稍稍回温,但是期盼已久的孩子仍未到来。有谁会错过这样一个攀龙附凤,结交权臣的心思呢?络绎不绝地说客来到府中,只为替窦谨推荐一个貌美且宜男的妾侍,其中不乏一些中简介: 建平三年,天下颇不安宁。当益州大军直逼长安时,太皇太后邓氏做主,封翁主晗君为信陵公主,远嫁征西将军、凉州牧、安远侯窦慎为继室夫人,已换凉州之兵,解长安之困。
这一年距离晗君的祖父楚王刘禹谋反被诛已经过去了十年,长安城的百姓仍记得当年楚王和儿子被腰斩弃市的血腥场面。大家纷纷猜想,六年的血脉亲情和十年的养育之恩,那个美貌闻名天下的翁主会做出如何选择?此去凉州又如何能安定西垂,让那个素来以骁勇铁血著称的安远侯听命朝廷?
遣妾一身安社稷,江山从来累红颜。环佩声声,河山辽阔,等待她的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微虐,he,架空汉,勿带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