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黎夜转身，却呆愣在原地。

    背后站着的，是他。

    或者说，曾今的他，黑发黑眸更年长的他。

    “我就是你，黎夜。”男人抬头示意，“回头看，时间，没有停。”

    黎夜忙转回身，光幕中已经过了十日。

    “你总算是学会自己穿衣服了。”阿素有些无奈的叹气，“诺，今天的午饭，来来菜。”

    “阿素姐姐什么时候学会了璃月菜？”化名阿素实则是夜兰的某人没忍住拍了拍黎夜的脑袋，“吃吧吃吧，姐姐我不光会须弥菜、璃月菜，还会蒙德菜哦。”

    “阿素姐姐，你不要总拍我脑袋，会长不高的！”彼时不到夜兰肩膀的黎夜气的要跳脚。

    “哎呀，你本来就不高！不要担心哈哈哈，不要担心。”看着黎夜跳脚，阿素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黎夜低头去吃菜，下一刻却都喷了出来，“为什么是辣的！水水水，快，快辣死我了！”阿素给他拿了杯水，黎夜三两口全喝了才算解了辣。

    “所以来来菜为什么是辣的，而且还，还这么辣！”被辣的眼眶都红了的黎夜气的都快哭了。

    阿素却在一旁哈哈大笑，“真是抱歉啊，我喜欢吃辣的，就加了好多辣椒，不想吃辣呀，那黎公子自己学会做菜呀！”

    黎夜被气的不想说话，两个腮帮子气的鼓鼓的。

    阿素却伸出手指去戳它，噗的一声，结果两个人都笑了。

    “对了我要去趟山里，教令院给我布置了论文，我要去采风，大概，嗯，三天后回来。”阿素看着眼前边喝水，边吃饭的某人，吩咐道，“你一人在家要当心，也别总是跑去海边了。”

    黎夜边喝着水，边敷衍的点头。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他说，“不是我想给你看，而是你自己想看见。”

    时间又过了三日，这三日里，他从海里捞起了万叶，可是他醒来后就吵着闹着要离开璃月，黎夜奈何不了他，因为他半夜就从不卜庐逃了出去。

    三日后，阿素“采风”归来，身上却缠了很多绷带。

    但她见到黎夜的那一刻，却又变得精神满满，“哎哟这不是黎公子吗，听说您前些儿去海边捡了个男人？”

    黎夜闷闷不乐，没有理睬她，阿素却揉乱了他的头发，“哭丧个脸给谁看呢，没有那男人，不还有你阿素姐吗？”

    “想我阿素妙龄少女，给黎公子洗手做汤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阿素见他依旧闷闷不乐，索性两只手齐上，将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少年气性的黎夜瞬间炸毛，拄着木杖就要追打阿素，结果却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

    阿素轻而易举的躲过，哈哈大笑。

    “够了！够了，我不想再看了，够了。”他捂住脸，低下头，不愿再看。

    背后的他却将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右手抬起的他的下巴，强迫他去看，“你该看的，黎夜，你该知道的。”

    光幕中的时间又飞速过了很久，阿素教他穿衣，教他做饭，教他生活中没有了仆人后所该学会的一切。

    爹娘死后的三天里，家仆一一来辞行，黎夜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孤身一人。

    之后的日子里，分家的叔伯经常来找茬，说是要黎夜交出黎家家主之位，可是黎夜又怎会愿意。是阿素找来了千岩军，才一次又一次的赶走了他们。

    晴日，阿素会带他去郊野散步，遇到魔物的时候，她总是找各种借口先去处理掉，雨夜，他害怕雷声，她会教他用鳅鳅宝玉制作耳塞。

    那个春天，是他前半生，最快乐的日子。

    可如今。

    “不要，我不要看了！放开我！”他挣扎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我不要再看了，放开我。”

    “你该看的，看呐！你看啊！是你的怯懦，担心，卑劣，无为，害死了你的夜兰姐姐。”他低语着，“是你依旧还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肯承认一切，黎夜，是你害死了她。”

    “害死了花琳，害死了兰斯！”

    “不！”

    “害死了赛提雅。”

    “别说！”

    “害死了特斯兰夫！”

    “闭嘴！你给我闭嘴！”

    “害死了林清河！！”

    “不——！！”

    “你在哭吗？”男人放开了抓着黎夜下巴的手，“真可怜。”

    “黎夜，你还要逃避下去吗？”

    “污浊侵世，没有人能帮你了，因为你的不作为，还要害死多少人呢？”

    “醒醒吧，黎夜。”

    他被弹出意识之间的时候，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拟态消散，留在那处的，是一个只有五岁孩童般高度的光影。

    也没有听到，那光影，最后的话语。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