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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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一起去冰岛看极光吧,等我们回来,您想让我怎么死都可以!我答应她了……这是我最后的夙愿,求求您了!”
他一下一下磕着头,鼻涕眼泪和从额头上蜿蜒流淌而下血混在一起,看起来那么狼狈又那么可怜:“从我17岁加入港口黑手党我就一直鞠躬尽瘁,受了13处枪伤,7处刀伤……这一次出卖的也是绝对不会影响到组织的——”
就在我还意犹未尽听着他哭诉的时候,太宰已经失去耐心了。
明明看起来纤瘦的少年,一脚踹向男人后脑勺的力度却又是那般令人心惊胆寒的凶狠。
仿佛他脚下的不是一个痛哭流涕的、活生生的人类,而是类似于机械冰冷的游戏机、破损掉线的布偶人、这样没有温度没有生命体征的玩意儿。
“听起来好可怜呢。”
太宰的声音温柔如雨雾,说着不该由十四岁的少年人嘴里说出来的感慨:“真是遗憾呢,这个残损的世界,注定要有遗憾哦。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p>
他轻轻踩在了那个男人的后脑勺上,用鞋跟漫不经心碾了碾刚才被他狠狠一脚踹出血的伤口。
我似乎听见了颅骨碎裂的清脆卡擦声。
啊——听起来,不光牙齿被崩掉了,下颚也被可怜地破坏掉了呢。
这般轻柔的力度,那个男人却痛不欲生的从喉咙里溢出来泣血的一声。
我看了一眼地上蠕动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太宰。
他一边用脚尖冷漠地挑起男人不住抽动的身体,将他像砧板上待杀的鱼一样翻转过来,一边用他深黑疏冷的视线审视我。
我们的视线再一次交错。
他歪头望着我,神情似笑非笑,纷纷扬扬的细雪落在他的发上,濡湿了他的发梢。
而后下一秒,他又兴趣缺缺地扭过了头,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漫不经心地朝地上的男人连着开了三枪。
“为什么要开三枪?”
在最后一声枪响消散后,我兴味盎然地问他。
“不为什么。”他神情漠然地扬起头,望向夕阳斜下的天空,声线剥离了那种虚伪的温柔和欢欣,清透而冰凉,像渗透我们的空气:“我喜欢。就这么简单。”
夕阳映在他苍白的肌肤上,焕发出冰雪一样的光泽,他的眼神却沉郁深冷,像从未有过日出的永夜。
“喂,你,把这具尸体处理了。臭死了。”他倏然又侧过身,向恭候在一旁的手下淡漠而不耐烦地吩咐,轻慢的将手枪抛给了那个战战兢兢的手下。
——如果有什么比‘天真冷酷’这个特质更可怕,那便是这个特质之上再加上‘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于是那天我就知道了。
太宰治不光是和我一样的同类。
他是比我更病入膏肓的那一类。
他是可以一边深情温柔望着一个人的眼睛,仿佛那个人是他唯一的爱人,一边冷酷狠戾的捅穿那个人的心脏,那样一种世俗之人大多捉摸不透、无法揣度的存在。
所以我一直竭尽全力的……和他保持着最后的距离。
安全的距离,安全到我足以全身而退,不被他拿捏住我七寸的距离。
直到这个倾盆大雨的盛夏傍晚。
我们终于跨越了那条危险的警戒线。
他长长的睫羽低垂,用那样令我心颤的眼神望着我,温柔的像失散多年重逢的恋人。却也许是淋了雨太冷的缘故,我居然想到了那天那个男人口里‘冰岛的极光’,绚烂而冰寒的极光。
“你明明也很喜欢呢。”他脸颊亲昵地凑到我耳廓旁,温柔的轻声呢喃我的名字,湿漉漉的鼻息搔挠着我的耳畔,“我的诗音。”
轰然逆流的血液在心脏汹涌进出。他的唇滑过我的唇,轻轻地吮吻我的舌尖,我们的呼吸声起伏交叠,声声缠绕。心跳失控的那一刻,我听见了——
由远到近呼啸而来——引擎撕裂空气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