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水清天,只身错命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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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昭》 

    渊罅,常丘茫海中心地带。

    风呼呼地吹着,不远处的海面响起缠绵而蛊惑的浪潮声。忽地,天上悬着的光石被暗色侵蚀,凛冽的霜花一点一点漫过地面,给整座狐狸洞覆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冰膜。

    狐狸洞里头的摆设与人间寻常的样式并无什么区别,只见洞中九条蓬松的尾巴摆动,轻轻拂开砸落的冰屑。常丘茫海之主——千面狐君云异在同一时刻现出人身。

    他神情慵懒地半倚靠着榻枕,缓慢地抬头往外看去,嘴角微微勾起,浅笑道:“怎么了?要劳驾你不远万里到我这小地方来?是伏莽的地儿不合你意了么?”

    话音落,从外飘进来一位全身笼罩的淡淡光芒、看不见面容的神秘人,祂停在云异身前,淡淡开口:“冰镜还来。”

    “呃……”云异的笑容凝滞了片刻,旋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倒是忘了这回事儿了,近来的记性有些差,不记得许多事。

    他一面回忆,一面伸出手在半空点了点,便见一块只余一部分的镜子从角落自行飞起来。

    云异在归还这镜子之前,好奇地问道:“这冰镜自我醒来就呆在这处,我都有些忘了自己借这镜子问什么东西了……命无咎,你用这面残破的镜子同我换了几个手下,怎么说都是我亏吧?”

    命无咎神色淡淡,没什么起伏,虽说祂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神情,但瞧着周围越来越密集的冰花,祂料是不怎么想搭理他。

    拿到镜子,命无咎简单检查了一下镜面的磨损,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收了镜子转身欲走。

    云异还不肯放祂离开,抬手打开狐狸洞前的结界,出声叫住祂:“无咎,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其实我们这一类的存在,活了这么久,许多不要紧的事都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沉眠中渐渐从记忆中消失,我应该早已习惯这种失去的感觉……但这一次……”

    他停顿下来,似乎连自己也无法描述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若是不愿忍受失去的惶恐,那就去找回来。”命无咎少见没有直接轰开结界离开,而是停下脚步,缓缓开口。

    云异闻言,轻声笑了起来,道:“就像你找这镜子碎片一般么?我对伏莽之主究竟是谁并不关心,行离也好,你也罢,都没什么区别。只是,你并非渊罅之物,与我们、乃至整个渊罅都没什么关系。”

    “毁灭之物要以‘牵系’这颇具人情味的词否认同类的存在么?”命无咎也淡笑道。

    “同类?哈哈哈——”云异道,“我倒是很期待等你找全这阴阳玄水鉴的那时,你要毁灭什么……天地四方?还是这规则之下的所有存在?尊神的影子啊。”

    说到最后,云异话锋一转,变得冷沉。

    “……”命无咎怔愣一瞬,在云异那句话落下之时,冰雪从祂的身上如消融般迅速剥离,露出里头的那张脸——过分苍白的肌肤,雪色的眼睫轻颤,长发披散下来,那幽蓝的瞳孔微微转动。

    若是有陆吾弟子在此,必然会十分震惊,这伏莽之主·命无咎与天衍尊驾的模样一般无二,除了那殊异的发色与瞳色,几乎找不出不同。

    云异直起身,从榻上走下来,赤脚踩在冰面上,身后的九条尾巴晃动着缩回了衣袍之内。

    他饶有兴致道:“当年,陆吾剑神弈闲死于伏莽,引得行离只身前去查探,却不料被只余最后一口气、失去神智的弈闲斩成重伤,雪地里混杂了两人的鲜血,也让你得以吞噬行离,获得稳定的存在形式。我调查过了,弈闲之所以会死是因强行斩裂神器遭到天道反噬,又加之你已然侵蚀完他的大半神魂,纵然强如剑神,也难以撑持。”

    云异顿了顿:“可弈闲死前,也曾试图将你困在渊罅的封印之中,命无咎啊命无咎,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要让窥得天意、只差一步登神的人惧怕到不惜与你同归于尽。”

    “什么目的?”命无咎低声喃喃,随后抬手将玄水鉴碎片放入心口,外头悬着的光石重新恢复光亮,她仰头望去,“影子是为了追寻光而诞生的,我也不例外。”

    “……”

    云异听完她的这一番话,微微蹙起眉,似乎想到什么关键,还欲说些什么,眼前却早已不见命无咎的身影。

    冰雪在他的力量之下化去,云异长长叹了口气,重新变为原形随意地窝在地上。

    突然变得拥挤的狐狸洞在寂静许久后,才缓缓响起这么一句话:“找回来?我要去哪里找回来呢?十四洲?人间?这么说来,几百年似乎莫名其妙去到陆吾和那护山神兽打了一架——要不,去陆吾看看?真期待啊,故人会是谁呢?”

    -

    故曦城大裂口的边缘,仙宗防线之内。

    大片大片的白雪堆着,半空笼着厚厚的冰雾遮掩视线,让人看不清内里的情况,再走近些后,竟能发现两道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雪地中缓步而行。

    “呼——”

    筠泽将重昼剑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