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他们父子的面，我把珍珠砸了。

    有点可惜，这么大颗的珍珠拿到市面上卖，还是值点钱的。

    所幸不是我的，坏了也是别人的。

    砸开之后，果然看到里面包着一滴血鲜红的血。

    我赶紧把血转到柳川那儿：“这应该就是你们家里人的血，你试试解血咒。”

    这家伙，到这时候了，突然跟我计较：“我现在不想解。”

    “为什么？”

    “这血咒里封的是我与雨兰的过去，解开是要给我们的孩子看的，他现在不在，我不能解。”

    这给我气的，“你的意思是，要找到他，才能解咒？”

    “嗯。”

    再次瞄向瓶子。

    我现在相信这两位是真父子了，既是过了几千年，既是他们分开几千年，性子还是一样。

    都很轴。

    耐着性子给柳川讲道理：“你儿子就在这间屋里，只是他现在不方便见你，只要你把血咒打开，他就会出现。”

    他不信我，手里握着簪子，两眼狐疑。

    我着实没多少耐心，一点点哄他。

    把瓶子往桌子上一顿：“柳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立刻打血咒，我为你找到你儿子；二，把簪子给我放下，我送你回应求那儿。”

    他眼神复杂地看我。

    “别看了，再看也没用，再等会儿血都干了，你就是找到你儿子，也打不开了，到时候你们怎么相认？”

    这话还是起了些作用。

    看着珍珠里面，已经有些结皮的血迹，他开始解血咒。

    其实很简单。

    把血滴在簪子上，然后用一种他们独有的心法，将血滴推开。

    很快，我们面前就出来一面镜子。

    有点像十丈山里的那面湖，只是这块镜子里面出来的，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男的一身青衣，正是柳川。

    他那个时候要比现在胖一些，脸发圆，带着一股很浓少年气。

    女子则是一身粉红衣裙，乌发云鬓，发间别的正是一枚银簪。

    正面跟妖僧有八九分相似，特别是眼睛和嘴。

    我看了眼桌子上的瓶子，安静异常。

    血咒里记录的，是两人相识到相爱，也成了婚，在一个小村子里，门口贴着“喜”字，新娘红衣盖头，新郎眉眼含笑。

    婚后，柳川做了大夫，为附近村民解疾去痛，他妻子则在家洗衣做饭。

    几个月后，雨兰有孕。

    两人最后的画面，是在他们成婚的小屋里，面前点着烛火，两人幸福地靠在一起，烛光就映在他们的脸上。

    我有点着急：“这也没说，你后来怎样啊？”

    柳川却像沉迷其中，眼睛紧紧盯着簪子，表情一会欣喜一会儿又痛苦。

    我敲敲桌子：“别迷瞪啊，把后面的事儿说说。”

    他回过神，抬眼看我时，一颗水滴从眼角流出来，快速划过，掉到地上。

    柳川默了片刻才开口：“没过多久，我因为济世为民，被上界点化，要化蟒为龙，便跟雨兰说，去山里采药，独自出门。”

    “你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我问。

    柳川面露痛苦：“她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根本不敢跟她说，怕吓着她。”

    这……

    他闭上眼，眼角又坠了一滴水。

    “我对她一见钟情，在一起时，我想着，修行要很久很久，我陪她走完这一世，也未必会有化龙的那一天。”

    “后来，我知道自己可以提前化龙，就想，赶紧成龙就好了，成了可以给她施些术法，让她永不老去，我们永远在一起。”

    “没想到，我那一去……”

    再没回来。

    柳川找了个灵气充足，又隐蔽的山林，本来是想让自己蜕变的时候，更为顺利。

    没想到，他没变成，反而遇到了应求。

    现在看来，关于他化龙这件事，没准都是应求挖好的坑，目的就是把他逮起来。

    柳川被逮走，他媳妇儿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从妖僧在荒岛里长大，就可以看得出来，应求没什么同情心，虽然留了他们性命，但也给他埋下仇恨的种子。

    除了让妖僧长大，误认我是他爹，要杀我报仇外。

    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跟他的那个阵法有关。

    妖僧能活到现在，绝不单纯是为了杀我。

    屋内有很长时间的静默。

    我在揣测应求的用意，柳川也没有再说话，连桌上的瓶子都安静如鸡。

    再听到声音，是我的手机响了。

    是常盈的。

    我一接通，她马上说：“哥，我在回来的路上，你在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