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贺文茵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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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您不如先将今日的药汤子好好喝了再说这话。”
听了“药汤”二字,贺文茵面上的笑一下从轻描淡写变得比哭还难看起来。
她这辈子打从娘胎出生起便是个药罐,会喝奶的年纪就会喝药,即使不吃饭也得喝药,十几年下来身上满是药味,嘴里常年泛苦,是真真连药这个字都不愿再听见了。
然而,她还未曾来得及出声推拒,一道温和平静的声音便仿佛迎合月疏一般抢先堵了她的话头。
“正巧,我刚把姑娘的药给温好。”
这两人莫非是串通好的吗?
贺文茵无奈地看过去,毫不意外地瞧见了位身着湖色布裙的姑娘——正是她的大丫头雨眠。
她轻巧跨过被蛀得半空的木门槛踱步过来,面上和缓地笑着,刚刚放下的瓷碗内却泛着不详的黑光,宛若勾人性命的冥差化身。
“姑娘,喝吧。”
……这句话当真很像大郎喝药了。
默默腹诽一句,贺文茵无奈地低头看向那只边缘掉了漆的瓷碗。雨眠很是细心,药被温到了入口温热却又称不上烫的地步,一秒都不用她等。
可这药若是纯粹的苦也就罢了,偏偏月疏和雨眠给她求来的方子还总是苦中带酸,酸中带馊,馊中带辣,叫人尝上一口便觉得有股浊气直冲天灵盖,恨不得吐个干净再割了舌头以头抢地。
是以虽说丫头们总是劝她,说喝着喝着便能习惯,可她反倒越喝越接受不了。
……但她也明白,这药定是两个丫头绞尽脑汁省出来钱找了大夫求的。所以怎么讲都不能不喝。
只是每次喝都有些想死。
贺文茵闭眼端起药碗,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便以视死如归的勇气将那乌黑油亮的药尽数灌进了嘴中。
“……我觉得我要去了。”
雨眠看向和月疏歪歪斜斜靠至月疏身上的贺文茵,端起碗来用一颗梅干将她的嘴塞住,轻声笑了笑。
姑娘总是如此 ,嘴上念着好苦好苦要不行了,当真喝起来却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只是……为何身体总没有起色呢。
“对了雨眠,我今日新写……”
瞧着雨眠脸色微变,贺文茵咽下梅干,刚欲开口转移话题,余光却忽然瞧见院内来了一人,正踱步往这边悠悠晃来。
那人身着葵扇黄立领小袄,小红绣花缎面裙及对襟,手戴一对雕花镶金丝玉镯,瞧着倒是比贺文茵更像位主子。
而那通身的派头更是十足——她进了门,竟是行礼也不曾,只嫌弃似地瘪着嘴四下瞟了瞟净是些不值钱玩意的屋子,便朝着三人的方向直接喊道:
“老太太命三姑娘往金玉堂一趟。”
贺文茵闻言一怔,再抬头一瞧那穿金戴玉的身影,顿时觉得本就发痛的脑袋更是疼了。
这人在平阳候府后院可谓也是个人物。她名唤翠儿,娘是老太太跟前的李嬷嬷,自己便也顺带着成了红人,每日带着金玉堂的一众小厮四处为老太太传旨,呼风唤雨好不厉害。
但姑娘本就虚,不吃些东西如何能行?瞧着手中尚有余温的药碗,雨眠皱眉说道:
“我家姑娘还未曾用早膳,可否稍待一阵?”
翠儿抱臂一笑,冲着院外的小厮们点点下巴。
“我只知老太太等着呢。”
这便是不行的意思了。
贺文茵起身,拦下意图再说的雨眠,牵着两个丫头进内间匆忙坐到了梳妆镜前。雨眠垂眸看向镜子里苍白瘦削的姑娘,半晌才低声缓缓道:
“……我拿胭脂给姑娘扑扑吧。”
“不必不必。”
贺文茵摆摆手,拾起一旁的粉刷便将白色妆粉与墨色眉黛往脸上乱扑,一来二去硬是将自己原先稍有血色的脸涂成了一张面色雪白,眼底发黑的死人面。
看着铜镜中自家姑娘这张似乎将要入土的脸,雨眠只觉得眼前一黑。但贺文茵反倒颇为满意地点了点脑袋,全然不在意一般笑了起来。
“没事。我这些日子不是称病才免了请安的么,若是看上去不像快病死了,哪里能讨得姐姐妹妹侯爷老太太高兴呢。”
雨眠没拗过她,只好轻声叹了叹气,拍掉贺文茵试图自己来的手,拿起一旁的乌木梳子给她挽发。
这下倒好,她那勉强称得上梳妆台的木板架子本就空空如也,如今更是没了任何工具。寻觅无果,贺文茵只好歇了自己动手的心思,转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严格意义上讲,她大约算得上是打出生便穿过来了。只是她幼时受限于客观身体原因也不怎么记得事,还是雨眠回忆说姑娘三岁前都有些呆,三岁后就灵起来了。
一点睡五点起的超人作息,一周七天统共放假三小时的人性化管理彻底熬垮了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