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⑨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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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间:“是在那后头吧?”

    韩贯点头:“我看清楚了,往那一闪就没了。”

    陈福不屑地咧了咧嘴角,这些都是土坯房,塌下来的房顶上还支棱着密密的稻草。

    他俯下身子,从脚下拎了把德造的微冲给韩贯:“三十发弹,打完再装。”

    韩贯:“打完啊?”

    陈福:“当然打完,你给

    谁省呢?哦对……”

    他拿起消声器扔过来:“装上。”

    韩贯把消声器装上,掂了掂重量之后,枪口外指,牙一咬,扣动扳机,子弹呈扇形,一溜扫了出去。

    刹那间,那一处土坯房烟尘四起,仿佛起了浓雾,土墙虽然有四十多厘米的厚度,但微冲子弹连穿钢板都不是问题,何况是泥呢,一时间,就听嗖嗖破空之音不绝。

    尘雾中,陈福注意到一团身影窜出,吼了句:“往那边了!”

    韩贯枪口一转,紧咬人影窜至的那一间,又是扳机扣到底,那间土房被打得发颤,像是中枪的人被子弹的穿透力带得乱抖乱癫,一匣子打完,半堵墙轰然倒塌。

    而在倒塌的烟尘中,有条人影艰难地扑了出来,踉跄奔了几步,又闪进了不远处的机井房。

    韩贯说:“没子弹了。”

    陈福扔了一匣新的给他替换,同时骂了句:“艹,还没死,真能捱。”

    ***

    机井房一般在农村才有,是用于农田灌溉的,大多会盖成砖头房子,因为里头有水泵,所以又叫水泵房。

    水泵把水从深井内抽出,通过管道惠及就近,早些年,机器宝贵,还有农民晚上会住到房子里,看守设备。

    再后来,随着智能井房的普及,单独的机井房渐渐被弃用,大李坑乡这一带连人都没有,机井房自然也年久废置了,里头的机器蒙上了厚厚的尘土,水管胡乱堆着,墙角处的深井也拿杂七杂八的木板盖上了。

    聂九罗喘着粗气,倚住门边,更紧地拢住了大衣,抓紧衣角的手上糊满了血。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中枪了,能感觉到身上的某处,温热的液体正汩汩流出,但她不敢低头看:人的精神很脆弱,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能撑得久一点,一旦知道、看见、看清楚了,辅之以各种脑补,反而会立刻崩溃。

    她颤抖着手摸出手机,给炎拓发了条“芦苇荡”。

    原本是想多打几个字的,但是手抖得厉害,无意间触到发送键,倾刻就发了出去,再想追加一条,屏幕上的血太多,触屏不灵敏了。

    再然后,身后的砖墙上枪声又起,伴随着扑扑砖屑乱飞的声响。

    砖墙也未必能支撑很久,聂九罗向着屋角扑去。

    ***

    韩贯在通往机井房的路上已经看见了血,所以相对放松,而且砖墙什么的,比之泥坯,也坚厚不了几个层级。

    第二匣打完,砖墙面上上下下,多了十来个孔洞,韩贯没再朝车里的陈福要弹匣,他扛着微冲,探头进去看,然后头也不回,给陈福比了个“okay”的手势:“欧了!”

    陈福松了口气,从手套箱里摸出根烟点着:“一个娘么,这么费劲!”

    韩贯走进屋里。

    聂九罗俯身趴在地上,身下洇了一大滩血,一动不动,长发被日落前的微光笼着,浓密柔软,缎子般光滑。

    韩贯蹲下身子,忍不住摸了一把她的头发,靠近脑后的地方还温热着。

    他拿枪口拨聂九罗的脸,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聂九罗双目陡睁,使尽浑身的力气翻身,一刀插进韩贯的咽喉

    。

    韩贯双眼瞪大,下意识伸手去捂喉间,然而事情还没完,聂九罗揿动匕首柄上的暗扣,匕首明明还插在他喉头,匕首内部居然脱出了一把更小的,聂九罗手起刀落,这第二把自颅顶直直插入,直到没柄。

    整个过程,五秒都不到,韩贯愣愣看着聂九罗,犹在眨动的眼睛里渐渐充血,先是鲜血,然后发暗发黑,像是黑色的眼珠子撑满了眼眶。

    聂九罗一口血唾沫唾在韩贯脸上,说了句:“死去吧你。”

    她抽刀回手,顾不上去看倒歪的韩贯,咬牙捂住了小腹。

    刚动作太大,整个腹部撕裂一样疼痛,流血的地方不止一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大衣都被浸透了。

    她还是没低头看。

    不能看。

    ***

    陈福几口烟吞吐过,忽然意识到,韩贯有一会没声息了。

    他纳闷地看向机井房:“韩贯?”

    没人回答,那座密布弹孔的砖墙房里,正往外丝丝渗着死亡的气息。

    陈福将烟头在掌心攥灭,开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