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明晓睡了一觉后已经精神了许多，坐在桌边喝着一碗粥，楚熠然坐在窗前摆弄着窗台上的一盆兰草，放下碗明晓擦了擦嘴巴，“公子，明日和他们同行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没事，左右也不是什么外人，我也可以多接触一下这名誉天下的锦绣坊主。”楚熠然手指拨弄着细长的兰叶，“他自幼接触家中生意，二十岁时正式接过掌印，去陈创新，八年时间让锦绣之名传遍天下，所拥资产也是翻了一番，经商之才难得。”

    明晓嗯了一声，“叶坊主确实是个人才，公子是该亲自见见他。只是慕红衣？”

    楚熠然转过身面对着他，“我本是为他的事来，既是他的事，总无法将他一直置之事外，待在一起也能多兼顾几分。”

    “人心难测，公子还是要多小心些。”

    “我知道，今日让花妩眉逃了，这笔账总是要算的，且缓个几日，我便烧了繁花岛，给你出口气。”提起此事，楚熠然目光冷厉了起来，语气轻淡，似乎烧了岛就像是吸口气一样简单。

    “现在我们不好显露锋芒，公子行事还是低调一点，我没事的。”

    “你知道的，我可受不了委屈，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楚熠然关上窗户出门，正想回自己房间，就看到了慕红衣过来，夜色之下他提着一盏灯，浑身的冷冽笼罩在浅黄色灯光下柔和了许多。

    “怎么还没休息？”

    慕红衣近前来停下脚步，将右手的小食盒递到面前，“看你这里还亮着灯，给你送些点心。”

    “也不饿，倒是想喝两杯酒。”

    “好，我去拿壶好酒来。”慕红衣转身就要去准备，楚熠然跟上了他的脚步，“去堂上喝吧。”

    前堂已经没有了客人，伙计擦拭着桌椅，掌柜正在柜前理账，慕红衣拿来了一壶叶长誉这次出门携带的好酒，配三碟小菜，两人坐在角落里也无人打扰。

    抿一口杯中酒，楚熠然摩挲了下左手拿着的折扇，“这扇子用得倒是顺手，不太像是外面工匠手艺。”他拿着的是慕红衣赔给他的那把紫檀扇。

    “你若喜欢，我那里还有许多，都送给你。”楚熠然喜欢，慕红衣心里也是欢喜。

    楚熠然微笑了下，“扇子在我手里，是要杀人的。”

    “箫在我手上，也是杀人的。”慕红衣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洞箫，箫和折扇本是风雅之物，落到他们手里偏成了杀人利器。

    “没有问题想问我吗？”楚熠然知道慕红衣肯定猜到了自己是白羽，一别多年总有疑惑的。

    “你若想说，我很愿意听。”慕红衣不会去勉强楚熠然的，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既是秘密，自然不便与人说。

    “我叫楚熠然，白羽只是我曾用过的一个化名。”这一次他没有遮掩住自己的姓名容貌，而是以真容走进了这个纷扰的江湖，有人待他一片真心，他总不好将自己藏得太深。

    听到他亲口承认，慕红衣神色更加的温柔了些，有些乖巧的嗯了一声，“那我以后就叫你熠然。”不管是叫楚熠然还是白羽，只是换了一个名字的区别。

    “我的来历不能说，你不用问，我也不骗你。”

    “嗯，我知道。”慕红衣完全能理解楚熠然的苦衷，他也不曾和别人说过自己的来历，就算是相交多年的长誉，他也从未提及过。

    “世事易变，人心易改，你行走江湖多年，可不好这般轻信于人。”看他这般轻信，楚熠然还是忍不住要多嘱咐几句，自己来历成谜，善恶难分，这个人都不知道防着点。

    慕红衣睁着一双大眼，眼神清澈得有些天真，“嗯。”

    楚熠然轻摇了下头，红衣分明比他大两岁，自小过得艰难，这么多年闯荡江湖也是经历不少苦楚，怎么他倒觉得红衣比他小，“我可不是好人。”

    “我是杀手，也算不得好人。”他们都是手中沾满了血腥的人，天真纯良早已被消磨，又岂是简单的好人坏人能够区分的。

    楚熠然端起酒杯，“希望你以后还能这么说。”

    他纤指如葱段一般拿着青瓷酒杯，轻启红润双唇饮下杯中酒，简单的动作落在慕红衣眼中却满是诱惑，心弦一颤，他不是坏人，倒像是个仙，会魅惑人心的仙。

    大概是顾及有了同行人，为了不耽误行程，叶长誉难得的早起了，打着哈欠吃着早饭，车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慕红衣让着人将楚熠然的马车套好，掀开帘子亲自看了，才知道车舆内有乾坤，目光扫过车壁上的精致玉扣和铺垫着的锦缎软垫，待在里面应该很是舒适。

    慕红衣备了清茶糕点果品放在车内，明晓已经走了过来，看慕红衣准备得周全，“多谢慕公子。”

    “阁下受了伤，不方便驾车，我安排一人为熠然驾车，阁下不如到后面的车休息吧。”

    明晓直接拒绝了，“不必，在下是公子的护卫，自然该护在公子身边，请慕公子借我一匹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