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治病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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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收回布袋里。

    “乖乖,这岂不是看了通宵?”

    “也没有。有一阵子月光太浅,就看不了。”薄朔雪淡淡答道。

    “……所以你就睡了那一阵子。”对方越发吃惊。

    “也没睡。”薄朔雪摇摇头。

    没有月光看不了卷宗的时候,薄朔雪也还是睡不着,便躺着在脑海中模拟着写情信。

    可惜模拟了许多遍,他都嫌弃用词太过笨拙,不够贴切,最终也没能在纸上落下一字一句。

    这倒成了比案子更困扰他的事。

    对方暗暗咋舌,道:“路上条件确实艰苦,侯爷且多忍耐些,等到了黎郡,自然有好吃好喝招待,能好好歇息。”

    说到这里,那人眉梢一动,露出点狡猾的调侃来,趁着一同漱口净面后往餐桌边走的间隙,同薄朔雪撞了撞肩膀,压低声音道:“今夜是到黎郡的第一晚,干不了多少重活,不如,去喝杯花酒尝尝?”

    这花酒自然是在烟花柳巷喝。

    薄朔雪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就叫对方愕然住口。

    因为那一眼中,明晃晃地写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好可怕噫”。

    那人眼见着薄朔雪在桌上拿了四五个饼子,端了杯茶水,就飞快地跳上了车,帘子落下之前,斩钉截铁地留下一句,“不去”。

    那人:“……喂!”

    莫名觉得被嫌弃了,好不爽。

    薄朔雪快速地嚼着饼,日光从车窗外照进来,落在他眼中,将眼瞳映得透亮。

    他回去就要同长公主告状,外边的男子实在是不守心德,吓死他了。

    唉,回去。

    好想回去。

    -

    慈平宫中,佛堂大门紧闭。

    长公主在这里边儿,已经待了整整一夜了。

    偶尔大门张开一条缝隙,一个青衣人影悄悄溜进去,头发在脑袋顶上盘成一个圆圆的发髻,插着一根古朴的木簪,分明是庵里的打扮。

    道姑进去后,大门又重新合上。

    佛堂前用来跪拜的三个蒲团被并在了一处,长公主躺在上面,似睡未睡。

    长发无人打理,已经散落了一些到地上,沾染了灰尘。

    道姑在长公主面前站定,垂眼盯着她。

    那眸光像两把锋利的刀刃,丝毫温情也没有,能活生生地将人的皮、血、肉、骨拆卸下来,一样一样地称量。

    “殿下。”道姑幽幽唤道,“可有反省么。”

    郁灯泠睁开双眼,盯着屋顶。

    那双无机质的眼睛不似活物,好半晌,缓慢地摇摇头。

    道姑从鼻子里用力哼出一声。

    “殿下!吾等日夜操劳,都是在为殿下受苦,治殿下的心病,殿下自己却不争气!”

    那语调之中,责怪的情绪淋漓尽致,好似满满一碗倾倒而下的怨咒怪物,张牙舞爪地朝郁灯泠扑来。

    郁灯泠手无寸铁,□□凡胎,只有躺着生受而已。

    “再反省!向圣人请罪!”

    道姑雄厚的声音回旋在偌大的佛堂里,直到她人影消失了,也还是来回不绝。

    郁灯泠盯着屋顶好半晌,一双紧缩的瞳孔才渐渐放缓。

    这是太妃的佛堂。

    亦是她的密室。

    自幼时起,她就在这里接受“疗愈”,一个好似女夫子的道姑常常出现,严厉地要她背下无数道经,说能驱赶她心中的恶魔。

    一开始,她当真是相信这个道姑的。

    因为她从前非常非常相信太妃。

    生为皇后独女,郁灯泠却并没有从皇后身上获得多少母爱。

    刚生下来的时候,皇后不愿意看见她,让身边嬷嬷带着,喂奶,起夜,从来没过问过。

    再长大一些,皇后不愿见她也不得不见,而见一次便恨一次,后来甚至不允许身边的宫人照顾她,还想着不同的法子将她丢弃到花园里,黑漆漆的桥底下,罕有人迹的假山里。

    酷暑天,皇后在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推她去靶场上晒太阳,寒冬腊月,皇后把她身上保暖的衣服全扒下来扔掉,叫她去采莓果。

    皇后说,这般摔打过的孩子才长得大。

    可她好几次差点就死了。

    宫里人丁不旺,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看她都像看笑话,父皇从不理睬,任由皇后折腾,只有齐妃,会在偶尔出现的时候,心疼地把她抱起来,给她吃所有想吃的食物,把快要冻僵的她放在火炉边取暖。

    那时齐妃在郁灯泠心中才是真正的母亲。

    她每天每天都在盼着齐妃出现,听她说一句:“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要是你是我生的公主该多好。”

    她好想当齐妃的公主,好想换一个母后。

    但后来,从什么时候起,慢慢地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