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是她在那黑暗幽深的矿洞里艰难前行，还是踩在过脚踝的水里小心摸索、又或者不小心摔跤倒在地上右半边身子发麻的时候，程璐云都没有去帮助黄薇。

    她只会等黄薇放弃以后，才会出现在黄薇面前，小心的将她拥入怀中，带她回家。

    黄薇真的是很固执的一个人，也是因为这个固执，在一见钟情后才会如同磐石一般选择程璐云，说看着黄薇在那艰难的通道里行走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她倒在地上的时候程璐云的心都一抽一抽的疼，但是程璐云还是忍住了。

    当黄薇睡在自己身旁，露出的脸蛋上还有一点细小的伤口，程璐云却连抚摸黄薇的脸蛋都不敢。她在通道里已经够小心了，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擦伤，程璐云在第一天她回到家的时候，就把她擦了药膏。程璐云有本事让那些细小的伤口全部消失，但没有经过黄薇的允许就做这些对她很不尊重。

    以至于现在，程璐云害怕碰到黄薇的伤口，只能小心翼翼摸摸她的发丝。

    到了现在，程璐云真的感觉到，什么是爱。

    爱是克制、是小心翼翼，是连触碰对方都不敢用力。

    爱，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程璐云又叹了口气，缩回了手，枕在脑袋底下，一错不错看着黄薇。黄薇睡了多久，程璐云就看了多久。就算夜幕来临，月光穿透窗帘落在了程璐云的身上，她也没有移开目光。

    月上柳梢头，黄薇在睡梦中过了很久，才睫毛微微颤抖，片刻后倏地睁开了双眼。程璐云已经有好久没看到这双眼睛睁开时的模样，在这几天中黄薇一直闭着双眼，她没法看到那双充满着爱意的眼睛，才会越来越暴躁。

    现在她睁开了眼睛，那双眼底倒影着自己的脸，才让程璐云渐渐满足。

    黄薇眨了眨眼睛，看着程璐云，然后露出了一个细小的笑容，她轻声喊程璐云：“阿云。”

    “嗯，我在呢……”程璐云给与她回应，黄薇又笑了笑，这次嘴角勾的稍微上了点，她怀里的黄澄澄看不懂气氛，非要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句：“澄澄也在呢！”

    黄薇愣了下，睡了太久，她显然有些忘记了自己之前搂着黄澄澄入睡的。

    程璐云也低下了头，她想了想，伸手盖住黄澄澄的眼睛，在黄澄澄咕哝着“坏妈妈”的时候，黄澄澄也渐渐入睡。程璐云直起上本身，把黄澄澄给抱了起来。她用被子包裹着黄澄澄，然后起了身，站在地上。

    黄薇揉了揉眼睛，不明所以：“阿云，怎么了？”

    “我把她抱到客卧去，让她自己睡一会儿。”

    夜里没开灯，但是月光勾勒出程璐云的身段，她抱着黄澄澄微微垂下了眼睛，等黄薇点头之后，她就抱着黄澄澄出了门。她双手抱着黄澄澄，没有手开门，也并不需要。她到达门口的时候，那门就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程璐云的速度很快，她出门到再一次走进房里，一共也就花了两三分钟，她进门的时候用手带上了门。程璐云并没有上床，而是拉着化妆桌前的椅子到了床跟前，坐了上去。

    看到程璐云的动作，黄薇知道她是想和自己聊事情，而黄薇也有很多事情想要问程璐云。

    她坐在了床边，双腿合并自然垂下，黄薇坐姿乖巧，和程璐云面对面坐着。但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先开口。

    黄薇是刚刚才醒，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脑袋里有些乱。程璐云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让黄薇看到了那具神躯，她自己也不知道黄薇会不会对她产生惧怕的心理。

    于是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只有安静在两人之间徘徊。黄薇安静了很长时间，才捋清楚自己的思绪，想到了自己该说什么。她抬起头，看向程璐云，对方也和她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抬头看向了她。

    应该不是心有灵犀，只是程璐云并非人类，反应太快，才造就了这种好像因为默契才会发生的场景。

    黄薇看到程璐云的脸，整理好的思绪一瞬间就变成了空白，她看着面前的程璐云，和获得的记忆碎片里狼狈的她叠了上去。黄薇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

    程璐云抓紧了睡裙，她还是在害怕。

    在此刻，程璐云觉得自己是引颈受戮的羔羊，等待着最后的利刃落下，却没想到从黄薇的嘴中，听到了完全没想过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