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头发」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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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全都驱散。

    也始终觉得,付汀梨那双湿润明亮的眼里理当一直蕴含着生机勃勃的情绪,她身上那种张扬的、具有攻击性的生命力永不会逝去,也理当拥有最为恒久的保质期。

    不该是现在这样,好似一座与青苔共享存活期的雕塑,几近被病态和疲颓淹没。

    “所以主演是谁?”

    有些嘶和沉哑的声音打断了李维丽的思绪。她有些恍惚地注视着眼前病态苍白的付汀梨。

    “主演是孔黎鸢,你刚回国不久可能不认识她——”

    “怎么可能不认识?”付汀梨蜷缩着的腿动了一下,她抬头望了一下咖啡馆窗外的3D屏幕,笑了一下,

    “满大街都是她。”

    -

    和李维丽分开后,付汀梨摇摇晃晃地扶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又不知怎么冷得浑身僵硬,便在商场厕所的空调风下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昏昏沉沉地拎着感冒药走出去,夜幕似是已经垂到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冰凉的冬夜还夹杂着冰凉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上海不是一座爱下雪的城市,所以注意到这场雪的人都发出刺耳的惊呼声。

    付汀梨路过那个3D屏幕的时候,雪已经大到她不得不裹紧大衣在下面躲雪。她异常怕冷,不愿意淋雪。

    有个打着电话的厚棉袄女人路过,躲在她旁边,在电话里说着,

    “你不是说孔黎鸢在上海肯定会来粉丝投放广告下打卡吗,怎么我蹲了一天都没见着人影——”

    说着,厚棉袄女人从兜里掏出根烟,在身上摸寻火机的踪迹,就注意到有双漂亮温和的眼注视着她。

    她回望过去,“你有火吗?”

    她并不指望这个长得像小明星的年轻女孩兜里揣着打火机。

    却没想到付汀梨主动递给她一只火机,

    “有。”

    她诧异接过,点了根烟,烟雾缭绕。她被那双澄澈的眼莫名抓住,又掏了烟盒出来,

    “要吗?”

    付汀梨接过,自来熟地凑着女人的烟点燃另外一根,却没有抽,

    “这个牌子的烟在上海很少见。”

    好像只是点根烟,就可以凭借单薄的烟雾取暖。

    “上次出差带回来的,便宜,但还不错。”厚棉袄女人盯着付汀梨好一会。

    巨大的屏幕里,穿着单薄吊带裙的女明星光鲜亮丽。而巨大的屏幕外,穿着厚软棕色大衣黑色连帽衫的女孩,肩上淋了层白雪,在缭绕的烟雾中,手里夹着那根烟,隐在黑帽里苍白的脸被映上明明灭灭的车灯光线。

    她就这样站在孔黎鸢的红唇之间。

    鲜明的白与红,冷与热对比,却又好像融为一体,油画般的光影变幻,足以形成奇异的视觉效果。

    要是这人真的是个小明星就好了,那还能发篇稿子。厚棉袄女人这么想着,却还是在雪变小了之后,走了。

    烟燃完了,付汀梨被烫到手指还浑然不觉。

    路过的黄绿色车灯由远及近,由巨大的光晕逐渐汇集成一个小点,滑过付汀梨的侧脸。

    她禁不住咳嗽一声,点开手机,车灯光线边缘薄而凌厉,好似冰冷的软刀子,划开世界的冬。

    滑过手机刚刚点开的照片,照片以一个女人为主体,女人仰靠在副驾驶,穿着付汀梨的宽大T恤,点着一根烟,被浸泡在暮色里,平静地注视着车窗外的靛蓝海岸。

    在这张照片定格之前。

    是付汀梨伸手替女人整理被风吹乱的发,纤细的手指在她发间停留了许久,好奇地问,“你就只抽这个牌子的烟?”

    女人转过头,在头枕上望她一会,脸贴在她的手心,睫毛在缭绕烟雾里细微颤动,

    “给我拍张照吧。”

    关于加州的记忆戛然而止,雪花在付汀梨的肩上消融,耳机里的男声在复古旋律里反复唱着那一句:

    /Califrnia dreang

    加州之梦

    n such a winter\''''s day

    在这样的一个冬日/[1]

    刚刚要蹲孔黎鸢新闻的女人不会知道,近在咫尺,付汀梨正在翻看着的手机相册里,有三十八张这样的照片。

    都属于四年前太平洋彼岸那个恣意自由的夏天,属于那辆从洛杉矶开到旧金山的白色老车,属于那个还没正式出道让大众惊为天人的……

    只有付汀梨见过的孔黎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