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凛困惑道。

    姑娘不由分说推开门，走进屋内。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凛看清了她的样貌。

    女孩看着年纪比凛略小些，面孔方正，颧骨饱满，一双凤眼炯炯有神。她身披着一件墨蓝色的斗篷，未施粉黛，头发半扎起一个简单的发髻。额上的碎发散漫地蜷曲着，它们的主人似乎并未花太多心思打理。

    姑娘向凛拱手行礼，朗声道：“我是牧佩，段州领主牧珂的妹妹。”她的通用语带着浓重的西域口音。

    凛忆起当年在瑚叔的名册中见过这个名字，但因其彼时尚未成年，名册中的画像与她如今的样貌略有出入。

    凛客气笑道：“我未曾在京都见过牧姑娘，幸会。”

    牧佩亦笑道：“我自幼不喜读书做学问，有兄长管理段州，诸事轮不到我来操心，到京都学宫学那些书本知识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留在家中练习弄枪舞剑来得更实在些。”

    凛微微一笑以示对她此番话的回应。

    牧佩看出凛略微不安，便道：“道闲哥一早便同我兄长在议事厅内谈事，嘱咐我得了空就来看看你。这不，我刚练完晨操便来了。”

    凛轻声道谢，软绵绵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她还在病中不免体虚气短，又因身处陌生之处有些怯懦，和眼前英气勃发的牧佩相比更显柔弱。

    牧佩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笑道：“本以为让道闲哥挂念之人定是位女中豪杰，没想到是病恹恹、娇滴滴的柔弱女子。”

    牧佩话虽直白，但并未有恶意。凛许久未遇上这样有话直说，无所顾忌之人，只觉新奇。

    门边忽然传来一声大笑，只听一男子道：“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弱女子。”

    凛循声看去，牧珂和道闲正款步入屋。牧珂长了一张和牧佩极其相似的方正面孔，剑眉星目，神采奕奕。

    牧珂边走边道：“凛神姬可是制药高手，佩儿说话留意着些，小心别得罪了她，不然你的刀剑来不及使上，就遭殃了。”

    凛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见单纯的牧佩竟是真被唬到了，露出惊恐的模样，忙宽慰道：“我在圣医神像前起过誓，不做伤人之事，不会因私欲胡乱用药。”

    道闲走到凛身侧，垂头低声问道：“身子好些了？”

    凛点头道：“抱歉耽误了行程，现在可以继续上路了。”牧氏虽未参与北疆的联盟，可与原氏亦未有过合作，凛与牧氏兄妹也是头一回见，心中的戒备仍无法轻易放下。

    牧珂闻言道：“神姬放心，我与道闲相识多年，已与家人无异。你大可将这西漠城当成是自己的住处，等身子康健了再走也不迟。”

    道闲的神情确是颇为自在放松，宽慰道：“过几日再走吧，不着急。”

    凛于是向牧珂屈膝行礼道：“那就谢过牧公子了。”

    “听说你曾唤道二为狼兄，听着怪有意思的，神姬不妨也唤我牧兄吧。”牧珂言语中带着戏谑之感，和道闲说话的腔调颇相似。

    道闲竟能将身中狼毒之事告知于他，想来二人关系紧密异常。凛于是松了戒备，笑答：“那程兄也直唤我凛吧。”

    ***

    牧佩理所当然地仅为他们二人备了一间房。夜间，道闲上床时，凛抓住被角，堂皇道：“这样怕是不妥。”

    “我答应过你，不会胡来。”道闲隔了些距离躺下，不以为然道，“床足够大，我们各据一边，相安无事。睡吧。”说着，罩上了床边的夜白石。

    凛侧过身，背对着道闲，却始终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她卧了许久，仍难以入眠，只觉浑身燥热，许是因为高烧的余热还未完全退却。

    忽听身后有响动，凛身子紧绷，握紧手中的木盒。她扭过头，却见道闲翻身下了床，悄无声息地走至窗下，默默望向窗外。

    他未披外衣，过了许久，凛担心他受凉，便抓起衣裳，也下了床。

    道闲听见动静，转过身，见她手中的衣裳，便配合地屈下身，由着凛给他披上。

    凛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道闲微微扯出一抹笑容，问道：“你怎么也没睡着？”

    凛尴尬地笑笑，身上薄薄的衣衫没能抵挡住夜晚的寒意，她微微抖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道闲伸手揽她入怀。他的身子灼热异常，烫得凛更觉浑身似火烧般，一时失了神，竟没有立即将他推开。

    道闲抵在她头上，柔声问道：“非得是他不可么？”

    凛明白他话中的意味，忙挣脱开。

    道闲似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颓然放下手，再次转身望向窗外，沉声道：“抱歉唐突了。”

    “你准备这么站一晚吗？”凛轻叹一声，又道，“我药箱里头有助眠的药，你要不要吃上一丸？”

    “好。”

    次日，道闲以自己打呼吵得凛休息不好为由，向牧佩另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