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约莫十六七岁，她生了一张圆脸，望着阿欣两人满脸笑意，让人见之生喜：“二位娘子是要用午吗？这时人多，堂里坐满了，两位若是愿坐外面，小店送一碟花生米！”

    阿欣点头：“行。”

    小姑娘又利落道：“客人请看菜牌，你们两位娘子，要两三个菜足以。”

    阿欣抬头去看，只见入门侧墙上整整齐齐挂了四行五列共二十个木牌。

    木牌巴掌大小，木牌上半段是黑字菜名段，下半段红字价钱，清晰明了一目了然。叫人看得心里舒坦。

    阿欣心里赞叹，却恍然间脑海里也浮现出差不多的一墙木牌。

    整整齐齐得木牌，清晰明了的菜名与卖价。

    见阿欣愣住，那小姑娘推荐：“娘子是不知道吃什么吗？可以试试我们家的招牌菜萝卜烩鱼，不过这道菜口味有些麻辣。客人能吃吗？”

    阿欣回神点头：“能。再加一道烩豆腐。”说罢阿欣看向不雪，不雪也不客气，要了一道干菜腊肉。

    “客人稍后，最多一刻钟便上菜。”

    小姑娘将两人领到店外的木桌边，又亲自给她们倒茶，随后她回到店内，一转眼又端着一小碟炸花生米出来。

    她年纪不大，做事却利落得很，不雪都忍不住夸赞：“小姑娘你真能干。”

    小姑娘脸上有些腼腆，语气又有几分自得：“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能多做点是一点。”

    等小姑娘离开，不雪见阿欣又侧头看向店内，她的目光定定落在那些菜牌上，神色有些恍惚。

    不雪连忙问：“夫人，怎么了？”

    阿欣脑海里那面菜牌越来越明晰。不同于这面菜牌，她脑海里的那些菜牌木色浅一些，上面用菜名是红字，价钱是黑字。

    而且那些菜牌并非直接挂在墙上，而是挂在一块方形木板上，每块菜牌下面还坠着红线络子。比这家小店的菜牌墙更加讲究细致。

    “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不雪见阿欣不言不语，不由得担心起来。

    阿欣回神，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这些菜名很熟悉。”

    不雪道：“夫人爱吃蜀菜，这些菜您自然熟悉。”

    不，不是这样。

    阿欣盯着那些菜名，那二十道菜，半数以上她都会煮。

    不仅是会煮，而且那些道菜她仿佛煮过无数次。

    用那几样食材，用多少份量，每样食材如何清洗切段，何时入锅，火候大小，水几分，盐几分，葱姜蒜多少，她心里无比清晰！

    阿欣心想：她以前一定是个厨子，还是个煮蜀菜的厨子。

    小姑娘说话老实，果然不到一刻就上了菜。

    “客人尝尝，这是我奶奶煮的菜，她是蜀地人，煮了四十年的蜀菜，这坊里上我家蜀菜可是有名的。”小姑娘说着自己的奶奶，满脸自豪。

    阿欣尝了一块萝卜，味道很熟悉。不过如果她来做，会放五颗花椒，多添些许盐。

    蜀地湿气重，大家喜欢口味重些。

    她脑海里莫名就想起了这些。

    一顿饭下来，阿欣神色越发恍惚。

    等她们吃完，小姑娘便过结账：“萝卜烩鱼二十三文，烩豆腐十三文……承惠共七十一文。”

    小姑娘算账快得很，一口气说出来。

    不雪拿钱付账。

    阿欣问：“我没看你拿纸笔，你是心算的？”

    小姑娘点头：“外头就我一个人忙活，哪有功夫拿纸笔慢慢算。我爷爷教我心算，省时省事！”

    “你不记账吗？”阿欣忍不住问。

    这食店虽小，可每日入帐如果不记清楚，就不知道收支明细，更不知道盈利几许，如何改善。

    小姑娘抿嘴一笑：“记呀，一会客人少了，我再慢慢记。姐姐也是生意人吗，好像很清楚这些事？”

    阿欣摇头：“我只是好奇。”

    用过饭，阿欣不雪回去。

    见阿欣方才神色，不雪心里隐隐有推测，她有点慌，婚仪就在几日后，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岔子啊。

    “夫人，您……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不雪忍不住问。

    阿欣摇头，她微微一笑：“没有，我只是觉得那家菜做得不错，回去想试试学着做。”

    不雪松了口气：“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