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危巢(一)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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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了六段,也至多在谈颢手下多撑十回合。

    他轻轻笑了笑,道了句“是师父教导有方”,便朝剑心台去了。

    剑心台上有不少曾经欺辱过他的熟悉的面孔。但谈颢不在,他们都不敢招惹他。

    尹云晖也不理会,放下水和干粮,对着木头桩子一道一道练刀。

    这几日的琢磨颇有成效,他的刀风又稳又狠,足以让旁人不敢上前。练着练着,忽听几个小弟子惊道:“怎么会受伤?”

    “听说是从山崖上滚了下去,摔到了腿。”另一个小弟子道,“但云剑门不喜欢谈师兄的弟子多了去了,谁也不知道是谈师兄自己摔下去,还是有人故意的。”

    尹云晖没怎么在意。

    谈颢这样的人,树敌颇多,只是忌惮他的功夫不敢明面上招惹。

    他并不觉得这件事会影响谈颢,甚至怕谈颢因此在擂台上迁怒,留了十二分心思。

    比试当日醒来后,尹云晖将刀擦了再擦,推门见扬刀门的弟子们乌泱泱挤在门口,惊讶着问师兄郑牧:“这是干什么?”

    谁知郑牧一扬手,弟子们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放鞭炮也罢了,竟还有人吹唢呐、甚至用红绸舞起秧歌。他被这噼里啪啦的景象震得一愣,疑惑道:“今天是师父五十大寿?”

    “想什么呢。”大师兄郑牧乐呵呵地揉着他的脑袋,“你是扬刀门唯一一个混到第三轮的,给你加油鼓劲。”

    尹云晖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沉默,道了一句“谢谢”,酸楚同感动一并从心里涌出。

    他想到了自己刚入天音宗时,喜提桂榜的人扬鞭马上,唯独自己无人庆贺。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些。

    看到这些殷殷期盼的目光,手攥了攥刀柄,竟也随之定了神。

    近来的天色一直阴沉沉的,好在有风,并不觉得太憋闷。他看着扑簌簌晃动的树叶,听司仪念着:“未时已到,登台者,谈颢,尹云晖——”

    他深吸口气,在旁人的掌声中,硬着头皮扶住刀,一步步登上台去。

    不要紧的,哪怕失败也不要紧。

    登上第二层阶梯的刹那,人群中传来扬刀门弟子的大喊:“师兄加油!”

    他好容易安定的心境忽被一拂,如春日破土的花木般,滋生出微渺却坚定的生命力。

    原来还有人等着他赢。

    原来自己并不是冻土之下唯一一棵野草,也许他的绽放,意味着扑面而来的春天。

    他迎着司仪的目光迈上两阶,目光一扫,却发现与谈颢一并欺辱自己的云剑门弟子正在台前谈笑风生,看着自己不知在说些什么。

    尹云晖微垂了垂眼,面不改色地登上台去。

    天上云团越聚越密,正午后,有雷声暗涌。

    他脑                                                中忽冒出一个让他想笑的说法:今日若赢了谈颢,他也算是平地惊雷,能在整个天音宗掀起风浪。

    但他渐渐敛起了笑。

    为什么不能?

    他已经站在这里了,刀未落下,胜负便未定。成也好,败也罢,他都无愧于站在此地,还有什么理由笑他呢?

    然而谈颢来迟了。

    半刻钟后,他一人跛着脚来到台前,接过云剑门弟子手中的剑,看了眼天色道:“快下雨了。”

    而后扬着下巴,竖了三根手指,神色依然轻佻,“速战速决。”

    谈颢的伤势并不轻。

    可他毕竟是险些登上少侠榜的人,即便跛了条腿,举止也快得出人意料。尹云晖刚准备好,便见他剑锋迎面而来,几乎要挑开自己的面具。

    任何人见了这等杀气毕现的招式,必然会本能怔住,退避闪躲。

    剑光刺来的瞬间,尹云晖看到了很多。

    他看到了落魄时承受的拳脚、将自己挡在门外的长矛,也看到了魔物袭来的利爪、对敌时直取性命的刀光剑影。

    恐惧,害怕,退避,他都有过。当剑锋袭来时,谁不会想着退让呢?

    然而这次,他睁开了眼。

    他也许只能比试这一次了。

    亦如他的生命,只能活这一辈子。

    失败,死亡,恐惧又无法避免。当真正直面到谈颢的剑锋时,他忽然有一种超越恐惧的感受——原来谈颢的剑锋不过如此,失败和成功,也都不过如此。

    又有何惧怕呢?

    谈颢料定了尹云晖会躲。

    只要有恐惧,就会躲。他恐惧失败,而自己正是恐惧的根源。

    可谈颢看见面具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不是恐惧,不是迷茫,是一种死灰沉淀后,重生出草木的顽强淡然。

    他的心跳漏了半拍,见尹云晖迎上自己的剑锋,回手一剑刺破了尹云晖的肩膀,眸中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