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竹下倩影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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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比划完了,雀跃着过来问。

    江玦本能地想揉一把她头发,这是他常对繆妙做的动作,但手一抬起,半途又转去接了横云裂。

    “看第二式。”

    第二式更复杂些,江玦沉浸在飒飒剑风中,没往沈烟烟那边看。舞到一半时,耳旁忽然听得轻柔笛声,宛如天桑山下,清泠泠的沄水流过。

    江玦握剑旋身,眸光落到沈烟烟身上,一次又一次。

    剑式演示完了,曲音还没结束。江玦接着比第三、第四、第五式,直到笛声渐微,沈烟烟放下白玉笛。

    在此过程中,李灵溪全神贯注地背剑招。横云裂放下了,她还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

    江玦使剑身姿极美,李灵溪时而为之沉沦,时而不由自主地畅想,那一把迅捷如疾风的剑,若能插入路平原的胸膛,该有多好。

    假想间,李灵溪不觉脸上带笑,直白地笑到江玦心里去。江玦挥剑斩下一段竹子,把横云裂递给她。

    “试演。”

    仓促一句话罢,断竹在江玦手里成了利剑。李灵溪执横云裂防御,边想着方才的剑式,边转守为攻。

    可惜初学到底不如老练,李灵溪虽有仙剑在手,却也不敌一节断竹。

    江玦收力不及时,李灵溪折腰向后躲,断竹险险擦过发顶,半挽乌发在风中披散,发间簪的白兰缠花也掉在了地上。

    那是同州城里,江玦为她簪的花。

    断竹倏地丢在地上,江玦急急来问她可有受伤。她俯身拾花,满眼伤心地看着他说:“钗子坏了。”

    一支缠花钗,让断竹轻轻一挑成了两半。

    江玦对上那眼神,一时既愧疚又心动,说不上来的意乱神迷。

    “我来修,”江玦取走缠花,径自往竹院回,“方才吹的什么曲子,很好听。”

    李灵                                                溪转悲为喜,跟上他道:“我随口新作的曲子,就叫沄水谣,怎么样?”

    江玦心跳更乱了,“为何?”

    李灵溪不答,兀自横笛起乐。笛声清脆婉转,似有小溪潺潺而流,比之漓水谣更添三分寒意,不是沄水又能是什么呢。

    “不像吗?”李灵溪反问他,“我没去过天桑山,但我猜,沄水大抵就是这样清婉。”

    江玦矜持半晌,终于惹红了脸说:“很像。”

    他其实想问,你无端端作沄水谣干什么?转念又一想,自己在舞云水剑,沈烟烟见景生情,吹了一曲沄水谣,本也是情理之中。

    怪就怪,是他心有旁骛,唯恐曲中别有深意,又怕曲中别无他意。

    两人回到竹院,散着长发的沈烟烟在檐下吹笛,换了江玦从未听闻的北地乐曲。此刻风吹竹林,檐滴水珠,笛声从小廊穿过,似北雁南归,携风沙入蜀。

    江玦听得出神,笛声却戛然而止。随之入耳的是沈烟烟“砰”地倒地的声音,江玦瞬时走到沈烟烟身边,半抱起她。

    “沈烟烟!”

    “魔毒”发作的惨状,江玦已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把沈烟烟抱回床上,看她闭目蹙眉,含糊不清地喊疼,却还是心头揪紧,渐渐呼吸不上来。

    这一夜,江玦没用上藤床。

    难受到极点,沈烟烟揪着江玦的衣襟不让他走,口中絮絮念念都是江玦的名字。江玦带的镇痛药物用完了,只能搂着沈烟给她输灵力,就这样彻夜未眠到天亮。

    李灵溪醒来发现自己又在江玦怀里,江玦眼下乌青,比她这个骨灼的人还要憔悴。

    她轻声唤:“阿玦。”

    声音沙哑,像大病一场。

    江玦似乎反应不过来,双手愈发收紧了怀抱,拿下巴蹭着她额头,触到一片正常体温,才放下心来。

    她又唤声“二郎”,江玦猛地把她推开,大梦初醒般打了个颤,随后疾步冲出寝室,拘了一捧冷水来洗脸。

    他是疯了。

    他想,他是疯了。

    过去整整一夜,沈烟烟在他怀里辗转痛吟,他原先心疼,后来心焦,再后来沈烟烟不那么疼了,他竟然心痒难耐,像喝了百盏过春烧。

    他念着清静经,恍然想到,这一夜正如长安宫一夜,不同的是他身无魔符,神智如常,怎的反而更难以自持。

    一捧冷水不足以让他清醒,他又去喝冷茶。倒到第三杯时,一只高热刚退的手伸了过来,夺走茶盏。

    “天这么冷,喝冷茶作什么?”

    沈烟烟施施然去点火架炉,煮剩下半块茶饼。

    “没有茶,也没有吃食了。”

    她对着江玦晃了晃手中的茶饼,好像一个妻子在对丈夫说,家中无粮。

    江玦自幼长在云水城,采买有专人负责,衣食俱从师门安排。昨日去裁缝铺,是江玦头一回自己购置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