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结发为约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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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灵溪抬起手,一只闪烁微光的飞虫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说:“即便结界温暖,它们至多也活不过六七日。”

    江玦从身后抱她,沉默片刻后说:“它们是见过冬天的萤火虫。”

    也算世间仅有。

    李灵溪目无定焦道:“我是见过人间的……”

    魔女。

    —

    翌日午后,凉风习习。

    江玦听到李灵溪的脚步声,搁下正拟名的笔。李灵溪凝眸一望,见他纸上写满了以“江”、“沈”为姓的名字。

    江蘺,江蘺为佩,芳香化骨。

    沈星河,天河坠晚星,千方动流光。

    ……

    李灵溪略过这一眼,问:“新衣穿得怎么样?”

    江玦笑说:“很好。”

    他发现李灵溪在衣领后绣了一个长生印,于是有样学样,捧着白衣去华阳县的绣坊,请人家教他绣云纹。

    绣娘们咯咯笑他:“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费这些针线功夫,想要什么样式,让娘子绣一个就是了,还是说……”

    绣坊主停顿一下道:“公子尚未娶亲啊?”

    江玦拘谨着,但还是诚实道:“这正是要送给我妻的衣裳。”

    普通云纹与云水纹不同,江玦最后还加了一片玉兰花,代表他的木灵力。

    过了几日,沈烟烟沐浴完,接过江玦递来的中衣,在水雾蒙蒙里看见蹩脚的云水玉兰刺绣,不禁噗呵笑出声。

    “江玦,这是你绣的吗?”

    江玦不答。

    她把中衣递回去,指尖还带着水润,“如此珍贵的衣裳,怎能随意穿上身,我要把它藏好了。”

    于是她就这样地走出来,把江玦看得眸底泛红。

    万花堂的大夫说,前三月不可妄动。这就成了沈烟烟最大的趣味来源,她要不着半缕,在江玦怀里扮演水蛇,不厌其烦地看江玦郁闷又拿她没办法的神色。

    江玦几乎每天早晨都是被她闹醒的,也几乎每日都要喝冷茶降火。

    此时她又玩心大起,光着脚走到江玦面前。

    江玦扯下浴巾包裹她的身体,叹息道:“消停些罢,万一着凉可怎么好。”

    湿漉漉的双足踩上江玦的玄靴面,江玦突然觉得那分量前所未有的重,也许是承了两个人的缘故。

    他抱起耍无赖的沈烟烟,艰难走回床边。

    烛火点燃,跳跃着红光。

    云水公子在灯下剪取一缕头发丝,然后取出兰花香囊装的那缕,一起递给沈烟烟。

    他们没有主婚人,江玦说:“若干年后,烟烟自己就是那个婚姻和美的老人。”

    这一句话从头到尾,都是难以实现的奢望。

    李灵溪不是沈烟烟。

    她的婚姻是一场骗局,没有白头到老,和和美美的前景。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有成为老人的那一天。

    倘若明年魔宗试炼,她就死了呢?烟罗山上的生死,谁也说不准。

    江玦凝望沈烟烟雾湿的桃花眼,温柔催促:“烟烟,用红绸带把我们的头发绑在一起。”

    那条红绸特别长,做发带刚好合适。李灵溪把它在手腕上慢慢缠了几圈,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动手把两缕发丝系到一起,再绑上红缎带。

    江玦的心在这一刻被填满,他想弹琴,弹最快乐的曲子,最缠绵的情歌。他也想喝酒,喝最烈的过春烧,最夺人心魂的酇白汤。

    可是李灵溪只想落泪。

    今日傍晚,江玦说,素衣收到清一大师的消息了。

    结发后,李灵溪依偎在江玦怀里,呢喃着唤他:“江玦。”

    江玦温声回:“嗯?”

    “明日什么时候回来?”

    “御剑去,太阳下山之前回来。”

    李灵溪没声音了,江玦以为她嫌晚,又说:“申时就能回来。”

    她还是不应,江玦说:“未时回来。”

    她摇头,蹭着江玦的胸膛说:“不着急,你好去好回,路上平安。”

    江玦隐约察觉她情绪不好,以为是明日小别的缘故,不由得把怀抱收得更紧。

    夜雨准时到来,灯下一对美人共执银剪,剪断红烛芯。

    李灵溪彻夜未眠,放任内心思潮平息,一点一点地冷透,仿佛有凭空出现的寒霜结界,隔离她与整个人间。她极擅长以冷漠的方式自保,否则魔宗试炼的那些年,早就自尽而亡了。

    这是烟罗魔修的生存之法,无非是重拾旧技,她可以做到。

    黎明刚过,天放晴。江玦半醒,合着眸把李灵溪揽回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她的脸。

    临别时,江玦握了她的手在掌心呵热气,劝道:“外边冷,别送出去了,等我回来。”

    李灵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