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壶中日月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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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爬不起来。她软绵绵地锤着被褥,骂着江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嗅觉比听觉更灵敏。室内有清淡的芍药花香,还有干焦的蜜糖味。

    李灵溪睁开眼睛,看见床帐外坐着的挺拔身影。蜜糖味从帐子的缝隙钻进来,甜甜的,是李灵溪从前最不喜欢的味道。

    “江玦。”

    她轻声一唤,床帐就掀开了。一只从骨节到肌理都完美的手,托着一盏白瓷,上盛长方金砖,浇暗红糖浆,像宫廷内精心雕琢过的糕点。但其实只是,扶苏镇再寻常不过的糯米糕而已。

    江玦拈起一块糍粑,李灵溪低头过去吃,咬到最后一口时,湿热舌尖碰到江玦的手。江玦神色不乱地拈起第二块,李灵溪故技重施,然后如愿挨了一吻。

    糖浆含混之下,江玦掐着她的下巴,吻得很凶。

    “多吃些,”他有条不紊地喂上来第三块糍粑,“吃完了,今夜才有力气忍痛。”

    李灵溪嘴里都是蜜糖味,混着江玦身上的苦香气,一时分不清这夜是苦还是甜,是快乐还是疼痛。

    —

    江玦消失了一个多月。

    桃山庄恢复宁静,只余姒容师徒三人。姒容陪弟子养伤,兼调查逍遥县德音符之事。

    苏无涯携弟子回宗,繆妙半闭关养伤,乔山月和吴真面壁思过。

    这天雪落簌簌,繆妙拖着病体去求苏无涯减罚。扶光殿内,苏无涯捏着一张信笺,气得浑身发抖。

    繆妙进去时,苏无涯把拂尘丢了出来,险些砸到繆妙。

    “师父?”

    繆妙弯腰,在拂尘前看见一个被揉皱的纸团。她犹豫着捡了纸团,递给师父。

    苏无涯说:“你打开来看。”

    繆妙小心地展开纸团,熟悉的字迹进入她的视野。

    陈情书。

    劣徒江玦顿首。弟子愧对师恩,死不足以谢罪。然弟子仍有内情待诉,伏愿师父垂闻。

    只读了两行字,繆妙眼中就涌出泪水,拼命睁眼才能看清下文。

    江玦把逍遥县的来龙去脉重说了一遍,与繆妙所言相差无几,只是多了几句陈述沈烟烟救苏二娘、王家庄众                                                女的话。再有李挽君一片赤忱心,当以公审论功过再行刑罚云云。

    写到最后,他也没有说明自己为什么对师父避而不见,只说“烟烟重伤未愈,弟子自作主张,以为其不宜受凤箫审罪。嗣后,韶都若问责云水,罪过俱在弟子一人。”

    他字里行间未说爱,可字里行间又全都是爱。

    江玦爱上了魔女。

    苏无涯一掌拍在玉案上,坚韧的白玉顿时裂成两半。

    繆妙扑通叩首,哽咽道:“师父息怒!”

    苏无涯仿佛被巨石击中胸口,站在高高的玉阶上,许久说不出话来。繆妙重伤仍跪着,他看着心疼,却还是板着脸问:“此事你可提前知晓?”

    繆妙说:“知晓。”

    苏无涯怒斥:“既然知晓,为何隐瞒不报?”

    繆妙从小到大没听过这么严厉的责骂,委屈极了。

    “大师兄他,”繆妙跪起身回话,“他行事总有分寸……”

    “他有什么分寸?纵容魔女启动怨灵阵,杀燕扶正爱徒贺佑临,然后畏罪潜逃,这叫有分寸?若如你所说,逍遥县一事他有苦衷,那么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怎的连面对质证也不敢?凤箫门有姒容坐镇,功过如何,定不会冤枉了魔女去。这么一逃,不论有罪无罪,他都无理可说!”

    繆妙明白,师父这番话说明沈烟烟杀贺佑临一事,原有脱罪可能。但江玦这一逃,让他们变得无理可辩。

    江玦说,因为烟烟重伤未愈,所以要等她身子好了,才去凤箫门请罪。

    但他真的会带沈烟烟一起去吗?

    他舍得吗?

    沈烟烟入了仙门,肯定要去神农岛净魔。她曾说,她再也不想修魔道了,净魔自然是两全其美。怕只怕,沈烟烟并非真心。

    且净魔的过程疼痛无比,怕只怕,师兄他不舍得。

    “师父,”繆妙又叩首,“再给师兄一点时间罢。”

    苏无涯沉吟半晌,“妙儿,你也相信魔女的品性,是不是?”

    繆妙不敢说是。

    苏无涯走下玉阶扶起她,“你说她曾救你于危难,是个良善之人。可是妙儿,魔修阴险狡诈,善谋夺人心。当日深境之外,她被路平原打伤,因此你们就轻易相信,她定是被魔宗迫害的长生门遗孤。然而,魔修内斗是日日发生的事,除了迫害与被迫害,更有争权夺利的可能。”

    繆妙后背一凉,苏无涯继续抽丝剥茧,“也许,她是路平原劫取金乌的同谋,一计不成,便换苦肉计。也许,她只是在与路平原的权斗中暂时落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