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字难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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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

    “是芊芊。”

    他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徐徐传入耳中,如春风化雨,滴滴落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奇迹般万物生长:

    “于吾而言,这世上最难写的字。”

    “是你的名字。”

    ……

    言犹在耳,人已非昨。

    怎样是高贵,怎样是低贱?

    九五至尊又如何,恰如一开始,她不是任何人的妻子,只是芊芊,是他想写却觉下笔太难的那个名字。

    在她心中,他也只是谢不归而已。

    是她深爱着,盼他事事都好的男子。

    景福合上那以血写就的帛书,不忍卒读。

    一愿为女,二愿为他,三愿她与他,却没为自己想过。

    宫中人情淡漠,充斥利益和算计。

    是怎样的一方水土,养出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

    在这宫中,最难得,不过真心。

    最脆弱,也不过真心。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若是寻常人家的郎君,回应了这份爱,从此隐居山野双宿双栖,也是一段佳话。

    偏偏此情付与九五之尊。

    身处世间至高,便要承受无限的冰冷。但凡能坐上那个位置的,无一不是舍弃了身为人的情感,从有血有肉变得空洞无物,化身与皇权合一的死物。

    她是活的情感、动人的女子,正因如此,这般活生生的人是最不适合在宫中生存的……这一刻景福心揪起来,为这样一个女子的命运,究竟,会走向万劫不复,还是,柳暗花明?

    她身上满是潮意,裙角还沾着水草,塘泥,看起来分外的不洁。

    本该是不能忍受的,谢不归却眉眼平静,长腿一迈,走向了她。

    郎君肩膀宽阔,身材高大,站在她面前恰似玉山将倾,视线落了在她面上,那眸光冷淡隽永,像是下一刻就会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那样。

    呼吸滞了一瞬,他却擦过她,腰弯下去,伸出手去拾起什么东西。

    余光里的侧脸白得似玉。

    谢不归眉眼狭长,眼白很干净,眼角微微地向着鬓角挑去,长长的睫毛如同云雾一般围着眼睛,乌发浓密,鬓边垂下金玉络成的坠子,被风吹得曳动,若有似无擦过她指尖,如触水般一片冰凉。

    鼻端是那清爽的薄荷香气,七年相处,日日夜夜嗅到的便是这股香气,与她而言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那般,闻起来只觉安心和舒适,每一次呼吸,都在重温旧忆。

    那些走过的路相伴的时光,似乎原封原样地待在原处,静静地等着谁来开启。

    她心中千回百转,却见他修长的手,拾一个锦囊起来。

    锦囊半个巴掌大,赤红的锦,配以代表山川的菱形、云纹和水波纹,金线绣以蝴蝶、枫叶、桃花,色彩鲜艳,图案复杂。

    她绣工是极好的。

    哪怕是顶级大家来了,见到这样的绣品,都要夸赞一句,举世无双。

    刺绣一技,她未曾师承任何人,这七年,全靠用心摸索。

    她一贯如此,做一件事有执拗的劲头,即便没有太多天赋,只要肯下狠心,一遍一遍地练,千遍万遍也就练出来了。

    玉琢成器,润砾成珠。

    锦囊开了口,露出那断了的那一截红绳,断口很齐整,像是被人为剪开。

    看着那断开的红绳,谢不归忽然就攥紧了手,锦囊吸饱了水,一受力便渗出水来,湿哒哒地润着掌心,很是不适。

    他捏得很用力,她看着看着忽然不舍,到底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心血,他怎么这样地糟蹋。

    忍不住开了口,“陛下,请您还给我。”

    他终于看向她,眼睛冷着,声音更冷,“无用之物,还留着做什么。”

    “何为有用,何为无用,”芊芊静静看着他,“对我而言,能让我心安和愉悦的,便是有用之物。”

    谢不归不语。

    他长眉扬起,神色微露了锋芒,眸光却愈发叫人捉摸不透。

    视线冷淡挑剔地落在她身上,从头打量到脚,忽皱眉道:

    “你既然进了宫,便是大魏的妃,所着服饰,所佩之物宜遵宫中之制,不得异于常仪。”

    她愣了好久。手捏紧了裙,半晌,低低说:

    “这是南照的丧服,陛下你,当真不知么?”要很用力才能从齿关,挤出这一字一句。

    真的,不知吗。

    那个为与她更加亲近,会咬着木塞,一字一字学习她家乡语言的郎君。

    会不知道,她故国的习俗吗?

    会不知道,逢红白之事,身为南照人,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首饰吗。

    “朕应该知道么。”他淡哂,一双昳丽长眸微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