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隔绝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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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君》
六月初九,小暑,南风吹白沙。
因画舫一案,涉及朝廷三品官吏,受皇帝旨意,三法司奉命联合会审查案。期间,三法司衙门不断派人登门造访,分别对温如初与时枫进行问询采证。
大理寺卿邵云礼来了几次,未能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信息,只说北京城内,无论贵贱籍,“萧染”根本查无此人。
“或许是化名,随口杜撰得来。”邵云礼支着下颌,神情专注。
时枫抱臂坐进太师椅,两腿伸直搭在桌案,“一个专门挑战我名号的人,却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那他即便赢了我,也无法光明正大活在当下,还值得这般拼命吗?”
邵云礼咬着手指,“鬼市多的是这种无名无姓无户籍之人,要么死而复生,要么刻意隐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最关键的,萧染盯上你,其目的何在?”
瞟了一眼时枫,“你不会当真以为,他是觊觎你‘冷面阎罗’的名号,来找你单挑的吧?”
时枫耸了耸肩膀,撇嘴道:“他若喜欢,那就送给他好了,我没所谓,又不是多好听,一个诨号而已。”
邵云礼啐了一口,“那也不能由着他胡来,这京城布防司的天下,岂能落入鼠辈之手,忒丢我大理寺的颜面。竟敢在皇城根儿搞出爆炸血案,公然挑衅三品大员,怕不是个疯子,要么就是背后势力大过天。”
“你说到点子上了。他就是一疯狗,发起疯来乱咬人,没有什么逻辑动机。”
“他的那些兵,多为乌合之众,可能是鬼市临时招募,并非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邵云礼摇头,“疯狗咬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弄不好遭反噬。挑上你的门,必然另有所图。”
“我自来京城不到半年,有何可图?”
睇着墙上悬挂紫菁宝剑,邵云礼沉眉道:“恐怕,对方盯上的,正是你来京的目的。”
时枫凤眸一凛,他自请调来京城,是为调查哥哥时樾的死因。难道说,萧染跟这事有关系?
“温如初那边怎么说?”
邵云礼摇头道:“温侍郎对画舫一案讳莫如深,缄口不言。”瞟了一眼时枫,“许是现场受了什么刺激。”
受的刺激还不小,夺妻之恨够他喝几壶。自己这背叛兄弟的罪名,到底是坐实了。
十日以来,苏府的“鳐鱼”未曾传递任何纸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看来温如初,并不打算追究他和疯婆娘之间的过往。
倒显得他,是个背信弃义,不忠不义的小人。
邵云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巴掌道:“你憋在府里不出门,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得而知。圣上下了懿旨,钦定户部侍郎温如初为南巡钦差大臣,南下浙江福建沿海监督海盐漕运,以抗击倭寇,不日即将出发。”
“什么?!”
男人猛然惊醒,从藤椅上跳起身,凤眸炯炯,嗔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福建都指挥使沈恪北上带来的消息,福建沿海的海寇蠢蠢欲动,似有谋逆迹象。他正草拟《抗倭战略》,以配合沈恪禀告皇帝裁定。
眼前他的战略还未拟定,奏折墨迹未干,圣上怎么就下懿旨了?竟还钦定温如初去监察?
邵云礼闻言一愣,“我以为是你的意思啊,都指挥使沈恪不是客居在你府上吗?他都没跟你商量就去禀告圣上?你这世侄怎么当的。”
时枫咬了咬后槽牙。
画舫一案牵动不小,不仅损失全船人的性命,连带沈枝意也遭受重击,于公于私,他这京卫指挥使都是严重失职,该受兵部停职查办。
沈恪念在与他父亲时谦乃生死之交的份上,并未十分苛责他的过错,还写信给兵部尚书求情,力保他的官途前程。
然而在抗倭这档子问题上,沈恪怎么又反悔了?
问题太多,一时没有头绪,时枫只得抖擞精神,剪着手臂,匆匆踏进后花园,彼时他父女二人正在观赏风景。
“枫哥哥,你来得正好,快来看这是什么。”
沈枝意右臂缠绕绷带,层层叠叠包裹厚重,她双目紧盯绷带上栖息的一只怪虫。
那虫浑身绿色,前半截肉虫模样,后半截似绿叶,叶脉清晰,边缘还有咬痕,爬行时摇晃身体,宛如风吹树叶。
时枫眯眼观察一阵,断定道:“此虫名为叶?,看似树叶,实则是它躯体一部分。唐代房千里著作《投荒杂录》中,曾对此虫有过记载,主要用作春、咳,春药制造。”
他滔滔不绝介绍,话到末尾,方觉不妥。故意咳嗽一声,试图遮掩尴尬。
沈枝意好奇心不减,横摆右臂,引沈恪观望,“爹爹你看,这虫儿竟如此神奇,本是虫心,却长出叶态,十分新奇有趣。”
沈恪捋了捋花白胡须,意味深长道:“此物最擅长伪装,狡诈奸滑,莫要被它的外表所欺骗。指不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