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行走的风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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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脑门,怎么又说错话了啊,该死!

    *

    与南面来的车友在湖南汇合后,车队自318线转道川藏,这一路上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谌过和车友们拍下了许多独一无二的瞬间。

    川藏线上结伴的摩友像一群迁徙的候鸟,只不过他们没有飞在天上,而是疾驰在高山峡谷之间。

    弯道陡坡上的骑行者,蓬头垢面好似50多岁的野人,一笑只有两排牙齿是白的,打招呼聊几句才知道这野人原来还不到30岁。

    徒步者破衣烂衫,灰头土脸,看上去像叫花子。以前在网上隔着屏幕看到那些情景的时候只觉得他们是神经病,可在路上真正碰见的时候,心中的感想却是五味杂陈。

    也许有许多人就是抱着发神经的心态踏上318线,可是当人们行在途中的时候,心境多半会慢慢地发生变化。

    他们碰到一对背着孩子去拉萨祈福的年轻夫妻。孩子已经被宣告医治无门,年轻夫妇走投无路,笃信现代科学的他们开始求神信佛。

    隔着网络看只觉得他们魔怔,可面对面看着那三双眼睛的时候,谌过想,为什么这世上没有神呢?

    不到绝境的人,根本无从知晓什么是真正的崩溃。

    崩溃是求天问地都没有出路时,却依然徒劳地想要抓住一根蛛丝一样的所谓希冀。

    如果世上有神,她要祈祷神赐予混沌中的人以光明。

    只是,她从来都不信神。

    车队用了六天时间到达拉萨,云老板被高反撂倒,谌过独自去了大昭寺、小昭寺、布达拉宫。

    她什么都不信,只看不拜,一脸冷相地端着相机,在五花八门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冷漠,甚至有人拍她。

    三天后,车队出藏前往吐鲁番。

    旅途还没到达最终的目的地,谌过就已经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车队走过的路。

    他们穿行过那些令人生畏的崇山峻岭,看着悬崖峭壁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从眼前身边划过,被那些起伏的坑坑洼洼颠得直咬舌头,感慨于日照金山的震撼。那纯净至极的蓝天白云美丽得有点失真,让人疑心整个世界是不是个建模游戏,云就是造物主放在那里的素材。

    还有那走得惊心动魄的72拐,也不知有多少人被高山垭口的五彩经幡晃湿了眼睛……

    巍巍雪山仿佛屹立在天边,遥遥地俯视着渺小的人间。

    大自然才是一切造物的神。

    它不怜悯一切。

    人类虔诚地跪谢它的福泽,然而它看都不看一眼这卑微的蝼蚁。

    人类,蝼蚁,都不过是刍狗罢了。

    拜那些吞饮人的皮肉骨血造出的“神”有什么用?

    也许,“神”也是刍狗。

    她不惧于别人说她大逆不道,竟然敢亵渎“神”。

    她只是确信自己的心是干净的,其余的什么都无所谓。

    她不过是从人间路过一趟,大胆一些,离经叛道一些,又能怎样呢?

    天地如此广阔,正如那句烂俗的诗说的一样,人生就是无边无际的旷野。

    她真想飞向天空。

    她想化身一缕行走的风,用自由的身躯去丈量整个世界,用无处不在的眼睛去看遍所有的风景,用无形的生命吹响风沙的号角,让每一颗沙砾在静寂无人的荒漠中去翻滚、去流浪、去快乐地歌唱。

    她根本无法舍弃这样的天空。

    *

    到达大海道的那一天,谌过给关佳颜打了电话。从那天夜里她们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关家兄妹谁也没来打扰她。

    车队在开始穿越前集体留影,车友们抓紧时间给家里报平安。

    谌过靠着车门望着即将启程的沙漠戈壁,温声和气地问关佳颜:“你在失明之前,来过西北旅游吗?”

    她猜想着关应该去过不少地方旅游,虽然学业要紧,但家庭条件这么好的孩子,很少有在假期里窝着不出门的,更不用提关家父母还是特别注重亲子关系经营的父母。

    关的情绪还可以,说话很乖:“去过青海和甘肃。在茶卡盐湖打过卡,看过敦煌莫高窟。还有些别的出名景点,在月牙湖边上跟着演唱会唱歌,还记得无人机表演挺好看。”

    谌低声笑了笑,把墨镜从头上磕落到鼻梁上,看向正在张罗着出发的领队:“我们要出发了。无人区没有信号,一路都是沙漠戈壁,道路多沙砾碎石。我们是全程穿越,也许中途会有些意外情况,可能六七天才能到敦煌。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关沉默了几秒钟,问:“我给你的铃铛你还戴着吗?”

    谌抬起左腕对着手机听筒晃了晃铃铛,细碎清脆的铃音几乎被风吹散。

    关很平静地“嗯”了一声:“那我等你报平安。”

    “佳颜!”谌赶在挂电话前追问了一句,“你还想跟着我一起出门吗?就像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