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梦初醒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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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坠着粒珍珠,在颈畔轻晃。

    约莫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没想到是个烈性女子。

    陆蔓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还没来得及思考原主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是非,方才被她吓得尖叫着跑出去的丫鬟幼桃,已经带人再次找了回来。

    一急一缓两道脚步声,混杂着抽抽嗒嗒的啜泣,说话的声音是听不清楚的。

    但陆蔓直觉,是李挽来了,是她那杀人魔夫君,来找她了。

    陆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李挽碰面,将将平复的一颗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一步一步、一声一声,心跳越来越快,割腕的匕首渐渐握紧在手中。

    终于,来人顿步门外,“咯哒”一声,门开了。

    劲风拂起额发,带进揶揄嗓音。

    陆蔓第一次见到了李挽,而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没死?”

    纵观全大梁、全天下、整个历史长河,恐怕没有哪位夫婿,会在大婚后的清晨、见到新妇的第一面,如此轻蔑的说出“没死”两个字。

    平静中,带着一丝玩味,就好像……

    对她割腕一事早有预料。

    陆蔓看看手腕诡异的致命伤,心尖颤颤,双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掌中匕首本能划出,抵上李挽咽喉。

    刹那间,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鼻息相交、目光相触,眼前人的模样逐渐清晰。

    历史上李挽的相貌已不可考,所以在陆蔓的想象里,李挽一直是个暴戾嗜杀的奸邪模样。

    何曾想,离近细瞧,竟是一副清贵俊逸的长相。

    玄色立领拥着鸦青长裘,衮冕垂下十二玉珠帘,瓷肌胜雪,华发生光,一看便知是用金钱滋养出来的矜贵郎君,是小说里那种权势滔天的斯文败类的真实写照。

    李挽垂下乌睫,不动声色打量着陆蔓,算计和试探被深深埋在眼底,只留下常年游走于权利间的成熟;

    眉目间那种疏懒之感,就像是立于权势之巅,对世间一切金钱名利、甚至人命,早已无所顾忌。

    可惜了,如此绝色皮囊,内里居然是罔顾人命的恶魔。

    就让她来为大梁铲除这个奸佞!

    陆蔓闭了闭眼,手腕带上力,死命往李挽颈下划去。

    然而,想象中刀刃划破皮肤的触感却没有传来,反到是像割在了某种金属上。

    陆蔓心中渐渐升起疑虑。只是,刀已出鞘,岂有收回的道理。

    她又使出吃奶的劲往项上砍下,指节已经用力得泛白,李挽仍是毫无痛觉的模样,甚至,他那鸦青长裘拥着,连外袍割没割破都看不清。

    一柄青白薄刃就这样僵持在两人之间,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陆蔓毕竟有伤,体力渐渐不支;随着李挽躬身逼近,气焰也一点一点消了下去。

    李挽半眯着长眼,细细将小娘子打量够,才慢悠悠出手,握住陆蔓持刀的手腕,轻轻一按,将人抵在了屏风上。

    冰凉薄刃反手贴上玉颈,眼前人迟迟没有作声,只是轻挑起一侧的眉尾,便足以吓得陆蔓头皮发麻。

    感受到温热液体浸出脖颈,她的一腔忠勇也彻底抛到九霄云外。

    是她低估了李挽。

    要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史书里,鞭刑分尸屠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捏死她这只蝼蚁,怕也只是顺手的事。

    虽然很想惩奸除恶,不过,先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陆蔓赶紧软下神色,小心翼翼将李挽戳远了些,

    “郎君误会,我……我只是想试试这匕首堪不堪用,否则,我不该白白受苦却未往生。”

    她一边说,一边扬起左手,将狰狞的伤口递到李挽眼下,甚至鼻尖一耸一耸,情真意切的挤出了两滴委屈巴巴的泪来,真真像是新欢燕儿的小娇娘在向郎君诉苦。

    可惜陆蔓没有当人新妇的经验,她这般行径落在李挽眼里,实在是比戏班里的戏子还要虚假。

    李挽眯眼欣赏了一会儿这拙劣的演技,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轻嗤。

    建康这些贵女,他一概不熟。

    若非陆家三番五次暗示,又恰巧时机成熟,他根本不会给自己找这么个累赘。

    方才,这小女娘扬起匕首,乌发高悬、目光硬朗,乍见之下,李挽还以为自己遇见位奇女子;只觉得眼前人的眉宇间仿佛矗立着一把开天辟地、劈山镇海的宝剑,那股浩然正气,甚至让李挽生出似曾相识的恍惚。

    谁料,不消他开口,这小娘子自个儿便被吓得涕泗横流、狗腿求饶,实在与街上那些寻常小儿无异。

    也是难为她找了试刃这么个荒唐的理由!

    李挽心中嫌弃,一把甩开陆蔓,往后退了一大步。

    陆蔓本来也不敢奢望李挽关心自己的遭遇,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小命,已觉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