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鹿山起义(一)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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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麟德殿的路安静得诡异,了无人迹,像是被压抑在密室里。

    直至走近麟德殿下,才见,白玉阶前,乌泱泱的银甲兵士映入眼帘,一手持盾,一手挥矛,密不透风将麟德殿包围其中。

    那麟德殿仿照建康宫规制,五丈高、十二丈宽,极大极宽,银甲士兵足有数千人,呈五队合围之势,列阵殿前,远看去,大片银光泛滥,刺目得不能直视,将琉璃瓦顶的麟德殿都衬得黯然失色。

    阵前,玉盔甲红缨绦的将军持刀指天,怒喝而出,

    “我镇远儿郎,十年戍边的有之,三过家门而不回的有之,双亲离世小儿降生不能陪在身边的,更数不胜数。命悬一线、刀口舔血、敌军临城而不惧,为的不过是百姓安稳、家人安稳!可如今呢?军饷微薄、恩赏尽失,陛下,吾等寒心啊!”

    话音落下,千人铁盾捶地,扬声高呼,

    “陛下三思,顺应民心,还我公道!”

    “陛下三思,顺应民心,还我公道!”

    “陛下三思,顺应民心,还我公道!”

    声声巨响,整齐划一,震天动地,宛如惊雷滚滚,在天地间徘徊回响,连绵宫阙都为之震颤。

    铅云压顶,天色沉得恍若末世。

    陆蔓躲在一片灌丛后,铿锵怒吼一声一声捶在心上,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真刀真枪,所以她这是见证了一场起义?

    那人说他们是镇远军,那纪大将军知道这件事吗?

    莫非她之前撞破的纪府秘密,就是这个?

    与殿外的浩天动地不同,麟德殿隐在黑暗里,德高望重的宾客皆聚在殿中,宛如死寂。

    纪勇男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倒仍端坐席上,未显焦急。

    毕竟,只是给皇帝一个下马威罢了。

    薛太后看了他一眼,扬手叫宫人走近,“豫章王呢?”

    “还未到,老奴这就去寻。”

    与此同时,躲在殿外的陆蔓,也想到他们寻找李挽的可能,瞬间,惊惧掠过心底。

    李挽被她毒死这件事,还不能这么快让人发现!

    现在跑回去掩盖已经来不及了,但若想组织,以她这副身板,落入这群银甲士兵中,可真就应了那句螳臂当车,瞬间被秒得连渣都不剩。

    陆蔓正左右为难,一道昂扬身姿无声从余光里飘过,径直迈过了她,走到列队外围。

    薛望清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张副将口口声声十年戍边、三过家门而不回、刀口舔血、命悬一线,为何薛某常常在城东酒肆撞见给事?”

    他的声音澄澈,很快穿透军阵,有将士停下呼和,面面相觑。

    张霄一语喝住,

    “你放屁!”

    薛望清丝毫不恼,继续追问,

    “没有真正戍过边,将军当真知道边关苦寒?当真知道思乡之痛、离别之情?当只知道当思念铸成盔甲,这些儿郎忘却生死、一往无前的那种决心吗?”

    “你给老子闭嘴……”

    张霄狂怒辱骂,可少年话语不停,平静而又坚定响在广场上,

    “将军不知道。将军安坐建康,又怎敢大言不惭的为真真卖命的儿郎请愿?”

    郎朗音色不怒不怨,却自然威严,轻而易举的将张霄盖过。

    余音散尽时,广场上鸦雀无声,铁盾敲击之声早已中断。

    薛望清在久经沙场的将士面前,分外青涩,素衣素履,未执寸缕兵刃,却莫名的,围聚的兵士本能的为他让开一道口子。

    他仰首阔步走到张霄身边,距离很远,陆蔓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可以想象,那如阳光般明媚的神情、自信高扬的笑颜,一定颇为气人,气得张霄顾不得礼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骂道,

    “蛮夷小儿……!你说我不懂,你一北国流民,难道你懂?”

    薛望清言辞坦荡,

    “不懂。我未经他人苦,因此不会以为他们为借口,以我自以为的好处玷污他们。”

    张霄面目涨红,“你什么意思?”

    薛望清咧开嘴角,

    “张霄若是有心向陛下呈情,便该去建康宫里请愿。明知今日上巳,麟德殿里坐了女眷幼子,却以武力要挟,若传出去,在场这些血气方刚的好儿郎,怕是要被将军连累得清名尽毁。”

    这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

    张给事呸了一声,他怎知小皇帝这么爱学习,连上巳文会都不参加。

    “豫章王呢!让豫章王出来!之前要陛下停我们的恩赏,现在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薛望清往麟德殿里瞥了一眼,料想李挽应该还在寻陆蔓,否则以他的脾气,早就出来主持大局了,绝不至于做缩头乌龟。

    思及此,他忍不住向陆蔓隐身的灌丛看去。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一眼,张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