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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眼睛时他心想,明天要不要也去广场上找个地方拉拉大提琴。

    如果是以前,郁寻春断然不会生出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

    在他从小的教育里,大提琴就应该穿戴整洁,坐在礼堂中,在掌声中演奏。

    闭着眼陷在枕头里的人,轻轻弯了下唇。

    郁寻春觉得自己是被宴青川传染了。

    因为刚才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出现的是宴青川说在广场上拉琴一定很有趣的画面。

    宴青川明明不在。

    但他又好像在-

    第二天,郁寻春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了制琴师的工作室。

    接待他的是制琴师的助理,对方很抱歉地告诉他制琴师正在国外交流。郁寻春表示没关系,这点那位老师在他来之前就在邮件里向他表示过歉意。

    工作室有两层,一楼大厅多是展示,有几扇紧闭的门,应该是工作间。

    助理将他带上二楼,这里多是制作完成的琴。

    郁寻春看到了自己的琴。

    这把大提琴出自一位老牌的制琴师之手,用的是风干了几十年的欧料云杉,年轮顺直。漆色是金黄色底漆上覆了层均匀的红棕清漆,非常漂亮的颜色,灯光下油脂反射着细腻的光泽。

    面板一角刻着郁寻春的名字。

    制琴师将“Spring”一词处理得非常好,刻在琴身上,丝毫不显突兀。

    它放在那里就好像在同郁寻春招手。

    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目光,郁寻春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

    郁寻春拥有的第一把琴,是席余馥曾经任职于管弦乐团时使用的大提琴,也是一把意*利三年赛的金奖大提琴。

    那把琴被毁后,席余馥又让名师给他定制了一把。

    虽然也是定制,但定制过程中同制琴师的沟通,并没有让郁寻春参与。

    席余馥一手包办了一切,将琴送过来时,特别给他强调她为了这把琴花费了多少心血。

    如果说第一把琴,因为常年的相处而有些感情。

    那么第二把琴,对于郁寻春来说仅仅是一把能拉的琴而已。

    即使它出自名师之手,即使它价格不菲,即使席余馥为此费心颇多。

    但他没办法对这把琴生出什么爱护之情。

    就连后来出国,加入学校的交响乐队,他也宁愿自己去买一把普通的大提琴。

    再然后就是前段时间在这把琴制作期间,随手买来过渡的琴。

    算起来,这是郁寻春第五把大提琴。

    但很不一样,光一眼,郁寻春就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的琴。

    和席余馥没关系,既不是叛逆,也不是过渡。

    而是一把真真切切地属于他的琴。

    他安静地擦弦、调音,搭上琴弓。

    郁寻春看起来很平静,但握住琴弓的手却有点抖,很轻。

    很难去形容这种紧张,不是对琴,而是这把意义非凡的琴,好像代表他彻底走出了席余馥的控制。

    郁寻春并不讨厌大提琴,即便他从小在这上面吃了很多苦。

    发着烧要练,手指磨出血要练,怎么哭都要练。

    席余馥的目标好像是要将他培养成知名的演奏家,但她又矛盾的不允许郁寻春在这条路上深造,而要求他去学金融以便日后继承家业。

    即使如此,她也不允许郁寻春荒废大提琴。

    出国的机会是郁寻春据理力争得来的。他可以学金融,但他要去自己选择的学校,他考了全球排名第一的大学,席余馥没有理由不让他去。

    在他被禁止玩音乐到出国前的那两年时间里,是郁寻春最沉默的两年。

    为了防止他再出现那种脱离掌控的情况,家里的书桌上出现了摄像头,学校里他无时不被老师盯着,晚回家一分钟,也会被沙发上的席余馥质问。

    在郁寻春厌恶这种让人窒息的家庭氛围,恐惧着强控制欲的母亲,挣扎着想往外跑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大提琴。

    他将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拉琴,就连他最没有感情的那把琴,也曾经敞开怀抱保护过他。

    所以郁寻春不讨厌大提琴。

    相反,如果只能带一样东西进坟墓。

    放在以前,郁寻春一定会选大提琴。

    以前的琴,多多少少都和席余馥有着关系。

    但现在,以后,未来,他的琴都不会再和她有关。

    可没有她,他也不会学琴。

    席余馥不同于程晁等人。她是母亲,她和郁寻春之间有着深刻的血缘关系,有着千丝万缕难以言说的羁绊。

    也正因为如此,在面对这把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琴时,他的情绪才如此复杂。

    要是宴青川在就好了。

    他一定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