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一年夏(34)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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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活了过来。

    张录事探过半边身子关切地问:“七郎,没事儿吧?”

    袁七郎摇摇头,匆匆嚼完嘴里含着的豆花咽下去,连连朝他道谢。

    张录事摆了摆手。

    却没有结束话头的意思,伸手将椅子往前拉一拉,凑得离他更近。

    瞧见他这副神情和动作,袁七郎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张录事人确然不错,有一副热心肠,只是一张嘴却跟上了发条似的整日闲不住,整个监镇司就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也没什么是他这张嘴没议论过的。

    果不其然,张录事下一刻就拿手肘捣一捣他胳膊,猫着身子凑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低声说:“哎,七郎,你说咱们这位宋大人为人也太死板些了,怪不得明明是新科进士却被派到咱们这小地方来当个监镇,要我说啊,只怕就是因为他不懂变通,难讨东京城里的那些大人们欢心,才被丢到这儿来的。”

    袁七郎底下头,闷声不吭,只一味汲着竹筒里甜滋滋的豆花,根本没将张录事的话听进耳朵里。

    张录事得不到回应却好似也见怪不怪,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先头那位徐大人,可是捞了不少油水,又四处打点了,才高升到别处去了。你说就宋大人这样的,他得在咱们这儿干多少年才能被上头拔擢啊?万一他要是这辈子都没法高升,不会就一直待在咱们这了吧?那咱们这些人岂不是惨了……”

    想到这儿,张录事夸张地抱起膀子打了个哆嗦。

    要说这位宋大人也真是个神人,上任才不到三个月,也没见他用什么严刑重罚,使什么凶残的手段,原先官衙里那些整日喝酒猜拳、聚众豪赌的人就个个都消停了,就连那几个从前成日不来上值、不服管教的刺头也都每日老老实实地来应卯。

    而且这些日子,整个府衙上下就没一人能落得清闲,就连在门房当值的几个门子都忙得跟那拉磨的驴似的,更别说他们,宋岸一声令下,他们连十年前的课税账册都翻出来了,没日没夜地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干啥。

    张录事嘴上正不停地埋怨数落着,却忽然隐隐闻见一股好闻的香气,渐渐住了嘴。

    他皱起鼻子仔细嗅了嗅,而后目光落在袁七郎手里捧着的竹筒上,好奇地问:“七郎,你吃的这是什么东西?恁的这般好闻?”

    袁七郎捧着竹筒的手一僵,偷偷往另一边躲开些,连忙深深一吸,将最后一口也一并吃进肚里,低低回道:“是今早在四平街的一个摊子上买的甜豆花,好似是今日才开张。”

    不是他抠,实在是他手上这份太合他心意。先前路上他就忍不住把另外两份也都尝了个遍,最后尝来尝去觉得还是这红豆芋泥的滋味最是醇厚浓香,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都吃进肚里,想着留一些到府衙里慢慢品。眼下就剩那么一点儿,确实是舍不得跟人分食。

    说完,才从桌下又掏出两只竹筒来递给张录事:“我这儿还有两筒,只是我先前尝过了,您若是不嫌弃,也可一并尝尝。”

    “不嫌弃不嫌弃”,张录事忙高兴地回到桌案前翻腾了会儿,从自带的食盒里掏出只汤匙来眼巴巴地坐到袁七郎桌边,等着跟他一同分食。

    他每日晨起时都要央着自家娘子替他炒两道菜一并带过来,等到午间用饭的时候只需带去                                                饭堂,拿两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一道配着吃就成。

    倒不是他不知道心疼娘子,故意叫她劳累,只是府衙里公厨做的饭菜实在是难吃,夸张一点地说,猪食都没那般难以下咽。

    要么是忘了撒盐,吃起来寡淡无味,要么就是一盘菜恨不得放上半斤油,能腻死人。

    好好的嫩笋炒得焦黑,汤饼煮成糊糊,几十文钱一斤的猪肉却做得腥臊难闻,简直暴殄天物。

    平日里但凡像他这种已经成了家的,或者家底富裕些能担负得起自个儿到外头吃的,都不吃府衙里供的饭。

    起先到任头一个月宋岸约莫是觉得他们如此行径难免过于骄奢淫逸,还曾禁止大家往府衙里带餐食,勒令众人都必须去公厨用饭以免于浪费,可后来大约他本人也深受其害,到第二月大家就都发觉他对此事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想到这儿,张录事啧啧一声。

    果然,就连宋岸那等不近人情的人也受不了在吃食上被虐待。

    张录事小心翼翼地舀上一勺。

    傅媖盛时为方便用麦秆吸食,已将豆花搅得半碎了,可即便如此,依旧难掩那股清香。

    随着清香一同涌入唇齿间的,还有甜醇的糯米香气和淡淡的豆香与酒香,甜而不腻,回味又带一点酸,滋味丰富至极,丝毫不叫人觉出寡淡来。

    他顿时眼神一亮,惊为天人。

    一边嚼碎口中甜糯小巧的圆子,忙不迭地比出一根拇指,连连点头:“嗯,确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