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正散发油光的混乱毛线团。

    “女士，您还好吗？”我轻声问。等了大约半分钟，见她没有回话，我继续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她这才极缓地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细缝，嘴唇干裂，血痂密布。“小姐，我好饿，您有东西吃吗？”

    我愣了一下，回答，“有的。”

    打开包，摸索一番，我拿出从仪式区带过来的面包。这面包口感很硬，胜在没有什么味道，不至于无法下咽。

    女人见到面包，像饿狼见到生肉，大力抢过去塞进嘴里，我刚想提醒她慢些吃，就见风卷残云，她连嚼都没有嚼，把整个面包吞进了肚子里。

    “好好吃，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东西了，谢谢您，小姐。”她用力握住我的左手，嘴巴夸张地弯成微笑的弧度，圆瞪的双目里却没有                                                看到什么笑意。

    “不客气。”我抽出手，蹭了蹭手背与手腕上一大片红色印记，再递给她一个面包，“这回慢点吃吧，免得噎着。”

    女人象征性地嚼了嚼，再次迅速吞下。

    “还需要吗？我还有几个。”

    她摇头，微眯着眼，瘦削得只剩下骨头的脸上，交错的皱纹像一道蜘蛛网。舔了舔嘴唇，她似乎在回味这“美味”的食物，“不了，小姐。再可口的食物，也只能吃两个。”

    直到提示音响起，我仍在回想她说这句话时的眼神，魇足的贪婪，泛着精光的冷眸，皮肉狰狞的笑容。

    “欢迎各位在此次测试中选择好人馆，测试即将开始。倒计时结束后，请各位自行分享婚姻经历。好人总被象征婚姻安全与稳定的理智包裹，本次测试的最终目的是筛选出那些被疯狂挟持的残次怪物。”

    数字倒计时进行，有人紧张不安，有人神色轻松。不知道西拉蒙他们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我调整坐姿，虚靠着椅背。重点不是通过测试，而是想办法去到好人馆地底。只能等测试结束想办法了。

    “3…2…1。测试开始。”

    “我先说！”鼓噪的自荐声中，最先站起身的却是一位腿脚不便的年老男性。他大概为此刻训练已久，刚站定，喘了口气，便径直开口，“我叫道恩·弗利，是社区里公认的好丈夫。与我的妻子相处了近二十年，期间从未有过任何矛盾。我们养育了三个孩子，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在我的谆谆教导下，他们健康成人，顺利缔结婚姻，至今为止没有过离婚经历。各位先生女士们，可以说，如果哪天伟大的人民要颁布模范家庭奖，那非我们一家人莫属。”

    “老头子，你多少岁了？我看你该去的是健康之家吧！”轻佻的语气不见半点尊重。循声望去，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年轻男性。他看起来比我还小，应该刚成年，脸上还未愈合的可怖长疤为他平添几分狠厉阴翳。

    道恩友好地笑了笑，没有因他的话恼怒，反而善意提醒，“年轻人，这样的态度可是无法通过测试的。”

    语罢，他继续分享经历，“关于我们家族的故事，我几天几夜都无法讲完。烦请各位原谅我的繁赘。我是在四十岁和我现在的妻子相识的。那时，我虽然刚经历了好几段失败的婚姻，可在爱情方面还是个毛头伙子呢！我的前几任妻子，我向上帝发誓，这是一群不懂满足、任性乖张、毫不讲理的女人。她们总能用各种理由找我的茬，共同家务没有完成，对她们的爱抚太过粗暴有力，对婚姻不忠......这些莫须有的指责成为呈堂证供，令我吃足了苦头。坦诚来讲，我为此在健康之家过了几年生死不如的日子。

    不过，我有错吗？各位绅士们？我有错吗？公正的时间告诉了我们答案，我美满的家庭，尤其是我美丽、顺从、温良的妻子，是对这些指责最完美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