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器灵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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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问。

    我露出尴尬的笑容,“我母亲知道我的想法后,打电话将我外公大骂了一顿。结果就是,我依旧姓夏为茗。胡安主任,您喜欢喝茶吗?”

    “当然。中国是茶的国度,不是吗?”

    “是的。西班牙语用一个单调的单词‘茶’(té)概括了所有茶。但在中国,茶有多种说法。早采的茶叶是茶,晚采者为茗。如同那株晚采的茶叶,预产期一个月后,我才来到这个世界。”

    “多么有诗意的名字。”

    “谢谢。”我微笑着用手覆上桃木剑,一阵冰凉钻上掌心。“现在,我的名字却出现在这把桃木剑上。这是为什么?”我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却没有急着说出来。

    胡安注视着我手里的桃木剑,说,“法器修炼到一定程度有机会产生器灵。驱魔师一旦与器灵签订血契,就能成为器灵唯一的主人。自此,器灵只受该驱魔师差遣使用。驱魔师们彰显器灵从属关系的方式有很多,他们在法器上刻字盖章,甚至在器灵的人形形态上画下无法擦去的面纹与体纹。”

    我了然地点点头,却听胡安话锋一转,“然而,记载在列的器灵不过寥寥几种,所谓的器灵化人更是天方夜谭。”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现在我就是这把桃木剑的主人。可这个字                                                并非我所刻,难道是器灵自己刻的吗?”我施力握紧剑柄,“我没有感受到器灵的存在。甚至没有能量存在。”

    “茗,接下来我说的话是绝密,请您一定保密。”

    电光火石之间,我下意识问,“您想说的与黑魔法有关?”

    “差不多。”胡安半阖双眼,继而重新戴上眼镜。他拿起笔记本,翻到书签页,“这上面摘抄了黑魔法器灵的相关记载。”

    拉丁语像蚯蚓,歪歪扭扭地斜躺在横线纸上。我扫过文字说明,注意到文字下方的一幅插图。全身隐蔽在宽大魔法袍中的炼器师正站在一个巨型坩埚旁的凳子上,朝锅里加炼制材料。几把看不出品种的草叶,一袋水晶,一盆液体,还有一些看不清形状的物件。

    “炼制器灵在西方被视为禁忌黑魔法,器灵也通常被用来与精灵比较。精灵们集结天地万物最纯净的精华,经过数万年的时光生成、发展成独立的高智商个体。而器灵因恶而生,无法离开本体,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认为是粗劣的仿制品。关于器灵的炼制,魔法界没有确切说法。我们通常认为,黑魔法召唤师收集生前作恶的普通人和魔法师的尸身,待它们腐烂发臭,分化出燃点极低的磷化氢并自燃后,借火炼制法器,用秘术召唤器灵。”

    胡安指着笔记本上的插图,将它的来历娓娓道来。

    这幅图是启蒙时期西班牙一位召唤师的自画像。没有人能确定他的名字,身份,甚至性别。因病临死前,他/她向当时的国家驱魔师协会寄出一封信,并随信附上这张画像。

    信的标题为“一位黑魔法召唤师的来信”。

    通过几百字的自叙,这位召唤师简短无序地回忆了自己炼制器灵的过程。用到的材料有一截人骨,腐肉,从陵墓中挖出的黑暗水晶,枯叶,与三百位寡夫的眼泪。

    也许是受病痛折磨,信的语序、人称和时态非常混乱,有时用“我”自称,有时用“它”自称;过去时、现在时和将来时合用,像是记载历史,又像对未来的预言。

    在信的末尾,召唤师写道:“痛失吾爱(过去时),盼灵永存(将来时)。”

    后世几百年来,无数驱魔师与召唤师费尽心力解析这封可以称得上遗书的信物。学术界最普遍的观点最耸人听闻:这位不知名的召唤师以自己妻子的骨头为法器,成功炼制出器灵,使妻子重生。

    另一种极端观点则是,这完完全全是一个编造的玩笑。西班牙十八世纪,即启蒙时期中后期,在普通人类社会中流行一种猎奇的恋.尸文学。颇为著名的是西班牙散文家与小说家何塞·德·达尔索的小说《忧郁的夜晚》。因无法接受倾慕的女孩的死亡,主人公前去掘墓挖尸,并试图殉情。

    信中召唤师所营造的痴情与癫狂,归根结底,其实是浪漫主义时期盛行的无聊产物。

    “您的观点是什么呢,胡安主任?”

    从甲骨文说到器灵,从器灵说到黑魔法,莫非他想告诉我,阴差阳错之下,我成为了召唤出器灵的黑魔法师?

    实在过于荒唐。

    不过......我似乎的确使用了黑魔法。